年轻人认识他,男子姓屠,住在附近的村子里,是村里纠察队的队员,今年三十多了,还打着光棍,常在晚上巡逻的时候来买烟酒,有时候两人也会一起喝上几杯。
“这么晚了还过来。”年轻人和他打着招呼。
“想你小老弟了,横竖咱们都是一个人,过来和你凑个对儿。”
“你惦记的是你那些弟兄们吧。”年轻人朝烟酒柜台上努一努嘴。
老屠嘿嘿两声,算是默认了,其实他就是想来买包烟,买瓶酒,顺便蹭点暖气,没想到屋里冷得跟冰窖似的,跟屋外也差不了多少。
他呵着气,揉搓着干裂的手,“我说杨凡,这么冷的天怎么连个暖气也不开。”
殷童想,原来年轻人叫杨凡。
“我年纪轻,自带热量,还是能持续发电的那种,不用电暖器也行。”杨凡说。
“不是靠发抖持续发电吧?”老屠朝他身上披着的棉被瞄了一眼,“这下半夜是最难熬的,冷气能侵到骨子里去,可别冻出毛病来,以后娶媳妇还要用呢。”
“说得好象你多懂似的,到现在不还是老光棍一个。”杨凡也和他开玩笑。
玩笑归玩笑,老屠是知道杨凡的,他是为了多省一点电费,才不愿意开电暖器。
两年前这个加油站刚开出来时,生意着实红火了一阵,可是没过多久,身为合伙人之一的秦川因为迷上了赌博,欠下巨额赌债,趁杨凡不在的时候,卷了加油站的资金跑了,留下了大量的债务。
这些债务有很大一部分是向附近的村民借的,村民们人心惶惶,唯恐加油站出什么岔子,杨凡向村民们承诺一定会把钱还给他们。他也确实做到了,两年的辛苦经营,他还清了大部分的欠款,这期间他开源节流,削减开支,辞退了多余的员工,只留下他和一个名叫王强的员工在这里,两人轮流工作,一个上白班,一个上晚班。
日子虽然很清苦,却过得十分安心。
老屠叹口气,“咱们两个光棍就不要互掐了,还是来瓶酒暖暖身子吧。”
“今天喝什么?”杨凡问。
“老规矩,红星二锅头。”
杨凡把酒瓶打开,老屠拿过来,喝了一口,问,“警察找到秦川了吗?”
“还没有。”杨凡的眼神有点黩淡。
“你放心,就算他变成鸟也有飞不过去的海,变成兔子也总有碰上猎狗的一日,我就不信他拿着那么多昧心钱能跑过天去。”老屠颇为杨凡感到愤愤不平。
“希望如此吧。”秦川曾经是杨凡的同学兼铁杆,那么志同道合的两个人,一起排除万难,开了这家加油站,却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秦川迷恋上了赌博,从此两人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再无交集的可能。
秦川带走的,不仅仅是钱,还有杨凡对他的热情和信任。如今的他不愿意再想起这段往事。
老屠问,“你现在还有多少钱没还上?”
“村民们的钱还得差不多了,还有小贷公司的几万元没还上。”
“我听说那个小贷公司的老板姓宋,是个面善心狠的人,有村民借了他的钱,借了一万元钱,实际到手才八千,还要打张收款五万的借条,几个月过去,宋老板按照借条数目逼他还款,还扬言如果不还就灭他全家,你可要当心了。”
老屠说得很认真,但杨凡一直在出神,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老屠最后拍着他的肩,“我相信你小子有生意头脑,又有人缘,很快就能把钱赚回来的。”
杨凡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接过二锅头,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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