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婴儿落地了。
夜,依旧是一个阴冷的冬夜,凉风钻进南城幸福家园社区C栋33楼里白望龙新娶的妻子曼音的发间,曼音打了个寒颤,连忙缩了缩肩,扭头看到卧室的窗户没有关严,冲正坐在暖桌里打游戏的望龙抱怨道:“你怎么搞的?大冬天的窗户也不关。”
望龙停下手中的动作,往窗户上一望,不以为然地道:“关那么严实干什么?小心二氧化碳中毒。”
曼音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只好自己起身来到窗户跟前,一拉窗,凛冽的寒风被挡在了窗外,室内安静了下来,渐渐的,暖意又聚拢来了。
望龙见她冷地哆嗦的样子,笑道:“有你这么冷吗?不就是一点寒风。当年我妈生我姐的时候,窗外的寒风可比这冷多了。”
曼音脱鞋又钻进了暖桌,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眼眸一深,忽然来了兴趣,问道:“望龙,我早就想问你了,你姐……”
望龙重新拿起游戏机,岔开话题,道:“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去休息?”
曼音道:“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其实我一直觉得姐姐对妈的态度很奇怪的。”
望龙拿游戏机的手顿了顿,片刻才道:“我告诉你,你可不许去和妈说,我妈最忌讳这件事情了。”
“嗯!”曼音重重地一点头,道:“说吧!我保证!”
她竖起了三根纤细的手指,白炽灯下像一簇破土而出的白嫩芽,俨然是一副发誓的架势。
望龙瞧了一眼房门口,压低了些声音,道:“我姐当年是在半夜出生的,那可比这天冷多了,我妈一开始以为会是个男孩,咬着牙硬是要顺产,没想到却是个女孩,心瞬间就凉了下来,还说要把我姐扔进厕所里自生自灭,后来被我爸拦着,这才没扔成。我姐那名字就是我妈取的,‘白露节气勿露身,早晚要叮咛。’就是她要时刻提醒自己生我姐的时候身体受了多大的凉。”
“啊!”曼音唏嘘了一声,良久才喃喃道:“白露……我原先还以为姐姐的名字很有诗意,没想到……”
望龙道:“那时候我还小,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在我印象中,我妈和我姐在一起就没说完过三句话,她们也很少待在一起过,不是我妈不想看到我姐,就是我姐躲着我妈。”
曼音伸出一只手,手肘抵在暖桌上,撑起自己一边的下巴,沉吟道:“难怪我们结婚大半年了,姐姐就我们结婚那次回来过一次,当天就说着要回去,我还以为姐姐家里有要紧的事情呢?……原来是妈太重男轻女了。”
望龙道:“其实我觉得姐姐就是太较真了,万里长城千年不朽,那可都是千千万万我们男人的白骨堆积而成的;京杭大运河千年流脉,也还是我们千千万万男人的血与汗凝聚而流;从春秋战国到新中国诞生,哪一代王朝更替,哪一次民族纷争,不是我们男儿的生命牺牲,所以重男就是重视经济基础,重男就是重视家庭的繁衍接续。马克思都还说,物质决定意识,生产力决定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有时间,我们应该好好劝劝姐姐,让她放下成见,妈妈毕竟是妈妈,谁成长过程中还没个委屈,要都像她这样,我看第三次世界大战就是家庭大战了。”
曼音不可置信地听完望龙一大篇振振有词,睁圆了杏眼,道:“望龙,你这些观点是在哪里学的?”
望龙得意一笑,还以为曼音是要夸他很有学识了,扬起下巴,道:“这些啊!我妈从小就在我耳边说了,怎么样?你也觉得很有道理吧!”
曼音道:“望龙,你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些观点正不正确吗?现在都21世纪了,时代不一样,男女是应该平等的。你刚刚说的轻女的思想只适合封建社会那样的特殊背景。”
望龙皱起了眉头,不悦了起来,拿起游戏机又开始玩起了游戏,语气中带着一抹要结束话题的味道,道:“妈说的话就是对的,好了,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反正姐一年就回来一次,这样也挺好的,妈不是就有更多时间照顾我们两个了吗?”
曼音沉默了,看着面前的望龙,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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