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个比方，如果那些歌不是我写的，那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不是，崇拜我吗？”
娃娃拧蹙起了眉毛，狐疑地看着我，道：
“难道你那些歌是抄袭的？！”
我一愣，急忙道：
“不是，我就是打个比方嘛。那我再换个比方，如果有一天，我的创意和才能枯竭了，我不再写歌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娃娃皱眉看着我，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她道：
“你这是想换个方式来拒绝我啊？我……我是女孩子，都已经向你告白了……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这样？难道我不漂亮？还是你有其他喜欢的女生？”
我心头一惊，一道穿着红裙的身影，在一瞬间在我的脑海里清晰了起来，于是我干笑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嘛……我个整天泡在实验室的人，在学校里的都是比我大十多岁的大姐，我能喜欢谁去啊？我就是想问问清楚，你到底是喜欢我的人，还是我的歌？”
“当然是都喜欢咯。”娃娃嫣然一笑，道，“我喜欢你的歌，但是……我也喜欢你的人啊。你这么聪明，这么有才华，你是清华才子，大学霸，天下第一神童诶。就算不写歌了，你也是天才啊。”
天才……
听到娃娃的话，看着她眼中依然没有消失的崇敬之色。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苦苦一笑，知道再继续旁敲侧击也是徒劳无益。
娃娃双手背负在身后，宽心地道：
“而且啊，我也不觉得你的创意会枯竭。我妈妈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歌手，一种是努力型的，一种是天赋型的。对于前面一种歌手来说，歌曲就像杜甫写诗一样，是一个字一个词推敲斟酌起来的，非常精致工整，但是其实很……很那个……就是佶屈聱牙！但是对于后面一种歌手来说，歌曲就像李白写诗一样，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的！其实他们不是发明歌曲，那些歌曲本来就在世界上，就像海边的贝壳一样，他们只是发现者而已！”
娃娃说的话，让我想起了数学界的直觉主义。在数学界，有一些数学家，就是完全靠直觉来构建数学体系的，比如著名的拉马努金就是这样的直觉主义的天才。娃娃现在说的天才歌手的情况，其实和数学里的直觉主义者是异曲同工之妙。
“行啊，还会‘佶屈聱牙’这么生涩的词语了啊？”我笑道。
娃娃吐了吐舌头，说：
“我妈教我的呗。你那么厉害，我不努力怎么赶得上你？”
娃娃转了转眼珠子，抓着我的手腕，追问我道：
“那你这算是答应我了？是吗？是不是？”
我心头一沉，看着娃娃期待的眼神，然后有些底气不足地道：
“……先看看吧……”
娃娃顿时亢奋地尖叫了起来，她像是个捡到了宝的孩子在那里疯叫着，而我则是心情无比复杂。看着在那里欢天喜地的娃娃，我的心中，却仿佛总有另外一道身影在徘徊着。
我有些不自在地看了看桌上的实验器材，道：
“不过我今天真的还有事，不能陪你出去玩了……要不你让你爸陪你去吧？”
没想到提到了爸爸，娃娃的眼神突然又黯淡了起来。
“他去不了了。”娃娃的脸色突然变得阴郁了起来。
“为什么？”我问道。
“……离了。”娃娃有些艰难地低下头来说。“他和妈妈离婚了。”
我心头一惊，不敢置信地问道：
“为什么？”
娃娃沉着一张小脸，道：
“因为……我妈太红了。她成了名人，东奔西走，天南地北地去跟人应酬，一年都没几天回家。我爸……他受不了我妈这个样子，可是……他又没有底气跟我妈说什么。我妈现在是大牌，我爸却还没有什么名气。可我爸也是个有理想的音乐创作人，他说我妈变了，爱耍大牌脾气了，受不了了，就跟我妈……离了。”
听到娃娃的话，我的心头竟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一种浓浓的愧疚感，开始在我的心头弥漫开来。
我万万没想到，娃娃的家庭，居然遭遇了这样的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