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完火盆,洗过放有菜刀的水,众人似乎喜气洋洋地来到饭店坐下。艾茉莉不懂为什么亲人去世还搞得像庆祝一样。舅妈告诉她这是要答谢亲属,感谢大家在出殡之抄日前来,毕竟早上出殡大家也都饥肠辘辘,之后吃饭也有补充体力之意。而且中国人也讲究吃掉晦气,坟墓里不好的东西比较多,回来后吃饭,可以用人间烟火之气赶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说归说,可是艾茉莉还是吃不下,她看看爸爸,父亲此时也没有动筷子。这满桌子的大鱼大肉看着让人反胃,艾茉莉谎称去厕所,便撂了筷子退出席间。艾茉莉独自跑到饭店二楼靠窗的沙发上坐下,她仰起头来,看着外面的天空,湛蓝依旧,它似乎从来都没有任何变化。艾茉莉的爸爸也跟了上来,“莉莉,怎么不去吃一点东西。”爸爸满眼疼爱,这一年来都是艾茉莉的爸爸在对刘美兰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艾茉莉的爸爸满脸憔悴,以前壮硕的身躯,现在伛偻得像个小老头。
“吃不下......”艾茉莉鼻子一酸,看着远方。
“莉莉,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人都要向前看,死者长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有自己的人生要去建设。”艾茉莉的父亲口气突然变得很坚定。
他站到艾茉莉身边,一同望向那湛蓝的天,“莉莉,你妈妈不在了,我马上就的回去了。我也得回去上班,你好好留在这里学习,爸爸希望你能考上大学,这也是你妈妈的梦想,不是吗?希望你理解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定要来陪伴你的良苦用心。打起精神,为自己争一口气。”
父亲的话像是鼓舞,可是更像一条条热辣的皮鞭打在艾茉莉的心上。是啊,艾茉莉,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回忆回忆这半年来,你都干了些什么?
艾茉莉此时此刻好像才是真正的清醒了......
故事回到,艾茉莉被强暴的当夜。阿非和几个小流氓不知从哪儿搞来了迷药,“李帅,别看这个这么小一瓶儿,可是能够让人一下就失去意识,到时候任你摆弄。这可是哥们儿花了大功夫弄来的,回头分钱的时候你可得算我头一份儿。”阿非拿着一个透明的塑料小瓶,里面装着淡黄色的透明液体,他晃了晃小瓶,一脸得意地朝李帅炫耀着。
李帅的心跳得快极了,他似乎对阿非有点怀疑,“真的假的?不会出事儿吧。”李帅接过瓶子来左右看看,并没觉得有什么特殊。“真的,我们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保证次次成功,而且这些被搞的女孩儿都是平时不学无术,在学校混日子的,摊上这种事她们也不敢告诉家长,更不敢报警,你看哥儿几个不都好好的嘛。”其中一个豁牙的胖子拍了拍李帅的肩,可见他们都是亲身经历过的。
李帅被这群人打的保票和蒋美超的允诺冲昏了头脑,干就干,他心里一横。于是找相熟的哥们儿借了一个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上,便和阿非一行人跑去实验中学踩点。实验中学初二的学生们今天都去科技馆了,“看来今天晚上正好有机会等那个小娘们儿回学校。”阿非吐了口唾沫。
“要是她不是孤身一人怎么办?要是她径直回学校,我们也无法直接去学校门口把她弄走啊?”李帅还是充满了疑虑。
“车到山前必有路,你怕什么?今天不行就明天,这种事哪有那么刚刚好的。”阿非觉得李帅像个娘们儿,口气有点不耐烦。李帅闭了嘴,四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实验中学对面的小巷子里抽烟。天色慢慢地暗了下来,转眼就只剩下四个烟头在夜里忽明忽暗。此时李帅有点按耐不住,说:“哥几个,我到校门口去看看,有信儿通知你们。”几个人点了点头,李帅便独自一人来到实验中学的大门口,他四下张望了一下,低头点了支烟,还没来得及吸第一口,一个人在他的背后打了一下,他赶紧转身,没人,再猛一回头,那人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原来是那个满脸雀斑戴着眼镜的女孩,“呦,稀客啊,好几天没看见你了,老大早上还提起你。”
一听到蒋美超提起自己,李帅赶紧问:“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得手。”说到得手,“雀斑眼镜”一脸的嬉皮顿时收起,变得格外严肃,眼神中似乎有无尽的怒火。
李帅当时并没有能领悟到“雀斑眼镜”此时神态的变化,他以为是蒋美超叫她来找自己的。于是说,“等着吧。”他把眼睛朝学校对面的那个小巷子看了一下,“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她来了。”
“雀斑眼镜”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表情,嘴里说着:“我明白了,你们去吧,我会帮你们的。”说着又跟李帅眨了眨眼睛,蹲坐在原地。李帅顿时觉得蒋美超的魔力真大,引得这么多人为她做事,想着想着便回到了一干兄弟的跟前。众人守株待兔,等待着艾茉莉的“入网”。
“雀斑眼镜”这个女生在实验中学非常不出众,长相、学习、家境她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家里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以卖水果摆摊为生,除此之外她还有两个弟弟,都年龄还小,她在家里除了是大姐还要肩负起妈妈的职责,繁重的家务使她透不过气,好赌的妈妈经常会带不同的男人回来过夜,她带着两个弟弟经常挤在小小的卧室里,听着那些不堪的声音。
邻里间都夸“雀斑眼镜”是个好姑娘,又勤快又持家。可是恶习像瘟疫一样会传染,也许在小学的时候,“雀斑眼镜”还在认命地任劳任怨。可是上了初中,尤其是接触到蒋美超以后,她觉得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有些人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生衣食无忧,凭什么自己就要这么失魂落魄,她的心里开始越来越不平衡。
直到有一天,“雀斑眼镜”放学回家过马路时,不小心被一辆自行车撞到了,那骑自行车的正是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翩翩少年,浓眉大眼,一脸清秀。只见那少年赶紧下车,将摔倒在地的”雀斑眼镜“扶了起来,“雀斑眼镜”觉得当时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白衬衣身上淡淡的幽香还有太阳晒过的清新。“你没事吧。”皓齿明眸,帅气无比的阿杨被“雀斑眼镜”看红了脸,赶忙转移话题。
“哦哦,没事儿,没事儿.....”“雀斑眼镜”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旁边和阿杨一起回家的刘苏笑着打趣,“哎呦,姑娘,该不是看上我们阿杨了吧,要不要我给你们当介绍人?”
阿杨白了刘苏一眼,对“雀斑眼镜”说:“没事就好,我叫李立杨,是光华国际学校初二的,要是你有事,你再找我,我们先回家了。”说完便转身骑车和刘苏一起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李立杨”“雀斑眼镜深深地记住了这个名字,从那天起,她一有空就在纸上写着李立杨的名字,并画上一个个红心,她只是一厢情愿地暗恋上了这个男孩子,她没有考虑其他任何因素。
“哇,快来看,这是什么呀?”两个女生在班里追跑,无意间撞飞了“雀斑眼镜”的桌子,桌子上的书七凌八落地掉了一地,两个女生赶紧捡,一个纸条从书中不经意间滑落,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李立杨的名字,还画满了红心。两个女生拿着这张纸在班里炸开了锅。“看哦,看哦,咱们班第一丑女也开始要思春了。”
“雀斑眼镜”一向被同学们看不起,她从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成为了全班关注的焦点,她追上前去,夺下女生们手中的字条,把它撕了个粉碎。转而趴在自己桌子上伤心地哭了起来。是啊,就凭自己的长相和出身,怎么配得上那私立学校的校草。
也许是“雀斑眼镜”实在没什么好被八卦的,这件事情并没有如何张扬就过去了。可是在她本人心里却成了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痛苦。自卑使得她心中的这种爱意扭曲和发酵,直到后来,她发现自己深爱的阿杨居然拥着4班的艾茉莉在怀里的时候,这种感情已经彻底转化为了愤恨。她恨阿杨,恨艾茉莉,恨母亲,甚至恨蒋美超,凭什么他们可以自由幸福逍遥的活着,她要让他们都在她的一手操控下,痛苦地活着。
于是她知道个性一向冲动的蒋美超,便利用她做突破口,介入李立杨和艾茉莉之间,她要借蒋美超的手,毁掉那些所谓的美好和幸福。
李帅,与其说是蒋美超的一步棋子,倒不如说蒋美超和李帅真正才是“雀斑眼镜”的两枚棋子。在这场环中环,计中计的游戏里。也许说不出谁是赢家,但参与这场游戏的人,注定都要付出穷其一生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