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不愿进宫吗?陪在朕身边不好吗?”沈舸看着那颗白子,微皱着眉头。他不愿承认,这世上不只有一个人在下棋上能胜得过他。
白渺不想在这事上多说,这事从幽欢楼她救了他起,已经被提起不下十次。
好在,她看着自己一身男装,且她长得太像男儿,扮了三年的男子,从未被人揭穿过。
而沈舸之所以想让她入宫,不过是看中了她一身的好剑术。
他常说有她在旁,他便能安心。
可这安心,不过是基于他相信她的功夫能保他平安,却不是因为他相信她。
“只要你进了宫,功名利禄不过是水中花,顺手可摘。男子立世,求得无非就是这些!”沈舸轻谩地看着白渺,这个天下是属于他的,万里之地终归有一天要全部被收归在梁朝之下,于他而言,她不过是一只有点傲性的兔子,面对他这只猛虎,不敢轻易地放开爪子罢了。
可猛虎与兔子!他倒真想看看她那爪子还能锋利多久?
“功名利禄?”白渺将一颗白子下在一圈黑子的中心,可这看似是自投罗网的一招,却轻易地击退了那圏黑子的退路。
“皇上真认为,这些就是男子应该求的?”
几颗棋子落下后,形势渐渐分明。
沈舸看着黑子被围困住,心里有点发急道:“不是吗?”
白渺正捡了颗白子夹在食指和中指间,她早已看清局势却只是淡望了一眼沈舸道:“世人怎么想我不知,但白渺从未这般想过。”
出了御花园,引路的太监频频往她脸上瞧,她只顾往眼前看,反正这宫,她只进一次,一次断了沈舸的念想,省得他再去幽欢楼,她嫌麻烦。
她出了城门,何伯赶着马车过来,面色有些凝重。
进宫时,白渺念他年纪大,不忍他顶着烈日在城门口等她,便让他先回了幽欢楼,等过一个时辰后再来。
她断想自己拒绝了沈舸后,他定会恼羞成怒,不会留她太久。
马车慢而稳地行驶在古阳街上,这街上到处是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女老少;挂着红灯的大酒楼,忙得连算帐的掌柜时不时也要搭把手。
一路的吵闹过后,马车转进一条胡同,有顽皮的孩子摘了早熟的杏子扔进嘴里,酸得眼睛嘴巴都眯在了一起,还不愿意把杏子给吐掉。
过了这条胡同,马车又七绕八拐,竟在一处空旷平敞之地停了下来,这里不像外面那般繁华热闹,却也少不了酒家、茶楼。
一处红杉木搭的四进大院子,格外晃眼地立在这平敞之地的正中位置,上面用小楷写了三个字“幽欢楼”。
这四进院子远没有凝香苑、海棠苑来得阔气精致,但凡进入其中的人,却无不感叹其神奇之处。
院门一进,就有一座圆木搭成的平桥,一直通向后院的灌木林。
桥四周并不是水,而是将路挖空,建成的一个个小厅子,每个厅子都有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小路相连。
可以这么说,幽欢楼整个布局除了厢房和伙房及厨房外,其它各地皆是交错排列,林中有桥,池中有厅,楼中有岛。
不是世外桃源,更像是进了奇诡之地。
但正是这份奇诡,竟让幽欢楼名声远扬,甚至于连前来进献贡品的南国皇子元烈,也曾在这度过了醉生梦死的三天。
可惜,他在回国的途中被一支黑衣人所杀,尸体都已化成泥土,但杀手却还未找到。
南国因此事与梁国,拨刀相向,这却是沈舸求之不得的事。
他最担心,梁国与其它国相安为好,而找不到出兵的借口。
可南国兵力本就不如梁国,加之南国皇上老迈,唯一健全的皇子又在归途中被人杀害,这几年与梁国的战争,彻底让南国沦为了与它周边小国一样的境地。
南国的面积不断地减少,大量的南国人涌入到了梁国来,南国已成一只快饿死的野狗,只剩最后一口气苦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