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晚上,章蓁打电话来了,飞天躺在床上拿着手机,说:“章姐啊,你还没睡啊?”章蓁的声音柔柔的,说:“你让庆老师接电话。”飞天说:“庆老师睡啦。”章蓁说:“你去叫醒他,我有话要跟他讲。”飞天绷着嘴笑着,说:说:“那你等等,我去叫他。”
说着,把手机放在床上不理了。庆非空尿尿回来,问他:“都这时候了,刚才谁打电话来了?”飞天说:“都这时候了,还能有谁打电话呢?”
庆非空拿起手机,手机里传来章蓁的声音,说:“现在就睡觉啊?都睡傻了。”庆非空不知道飞天刚才和她说了些什么,懵懵懂懂地说:“这不是睡醒了?”章蓁说:“我说睡傻了吧?现在睡醒了?你什么时候就睡了呢?”庆非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的,正在懵懵懂懂地回想着,章蓁说:“你不要怪飞天小姐打搅了你的好梦,是我让人家到你的房间里把你叫醒的。”庆非空说:“现在几点了?”章蓁说:“现在才十二点钟。”庆非空张嘴打了个呵欠,章蓁说:“还没睡醒啊?”庆非空说:“这不是睡醒了?”章蓁说:“没睡醒等会儿你就接着睡吧,睡傻了我是不要管你的。”庆非空说:“这时候了打电话有什么事吗?”章蓁说:“其实我也没别的什么事,我只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把我的衣裳送过来。”
衣裳成了章蓁说不完的话题。每次打电话都先提衣裳,拿衣裳做个引子,说不上几句,就引到别的话题上。庆非空没事的时候特别愿意听她说话,她的声音甜甜的、柔柔的,像要把庆非空含在嘴里。这一次,章蓁说过了衣裳之后,庆非空突然想起什么事来,说:“最近你跟老康打过电话吗?”章蓁说:“你这人这么扫人家的兴呢?你是不是怀疑我跟康师兄怎么回事呢?”庆非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有件事你给办一下。你给老康打个电话。”章蓁说:“什么时候打呢?”庆非空说:“现在就打。”章蓁说:“你有病啊?现在都几点了?往人家家里打电话,他老婆不骂你?”庆非空说:“你打电话,她为什么骂我呢?”章蓁说:“你怎么不打呢?挨骂的事找我去干啊?”庆非空说:“这事只有你做最合适。别人还没有合适的人。”章蓁没作声,庆非空说:“怎么样呢?”章蓁说:“人家这不是在等你说话吗?给人家打电话说什么呢?”庆非空说:“你打电话告诉老康,就说他干了缺德事,这几天他出门要被汽车撞死。”章蓁惊呼一声,说:“找挨骂啊?”庆非空说:“这是一个高功能的人告诉我的,你提醒他一下,让他注意点儿,这不是为他好吗?”章蓁说:“你们的矛盾我是不参与的,也是不会替你传这种缺德话的。”庆非空说:“这不是让你参与什么矛盾,这是关心他。你问问他的伤怎么样了,顺便把那种话的意思表达出来就行啦。”章蓁说:“那我就试试吧。缺德话我可不说。我只问问他的伤情。”庆非空说:“关键的问题就是提醒他这几天还会出车祸,让他注意点儿。这叫什么缺德?这叫积德、是在做功德,这是在给你一个做功德的机会。”章蓁说:“你得保证,我说了这话人家骂了我,你得作证这话是你教我说的,不能把什么事都推在我身上让我里外不是人。”庆非空说:“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你提醒他一下,他谢你都谢不过来呢,怎么会骂你?他要骂你。你就说他不知道好歹。”章蓁笑着说:“那我给他打电话了?”庆非空说:“我等你的电话。你给他打过电话,再告诉我他说了什么,看他会不会谢你?”
章蓁挂了电话,飞天说:“你这人也真够损的。”庆非空咧着嘴不出声地笑着,边笑边说:“让你给打个电话做点儿功德吧,你不做,人家有人愿意做功德,你还说闲话。”
章蓁拨了康纪峰家的电话,康纪峰好像魂儿还没有来全,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声:“谁呀?”章蓁伸伸舌头,忍着笑,说:“打扰你睡觉啦!”康纪峰“唔”了一声,心里清楚是谁,却想不起叫什么来,章蓁依然伸着舌头忍着笑,轻声说:“不知道我是谁吗?”康纪峰说声:“知道。”章蓁说:“是不是还没睡醒啊?没睡醒你就接着睡,明天我再给你打电话。”
康纪峰真的把电话放下了,还没转过身,电话又响了。他拿起话柄,电话里传来的还是章蓁的声音:“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呀?”康纪峰说:“知道。”章蓁说:“我是谁啊?”康纪峰懵懵懂懂的,怎么都想不起她是谁来,他含含糊糊地应承着,说:“还没睡啊?”章蓁说:“还不知道我是谁吧?”康纪峰说:“知道。”章蓁说:“知道我是谁了还问这种话,你当我们上海也像你们天庄一样非要7点起床、10点睡觉啊?”
康纪峰恍然大悟,说:“哎呀章姐啊,我刚才真没有听出是谁来。在上海啊?”章蓁说:“我跟你说半天话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是不是我在你的心里没什么分量啊?”康纪峰说:“谁说的?要是没有你章姐,我们天密功几个土老冒能跑到你们上海去发展吗?”章蓁顿时感到脑袋大了、身子也大了,眼里也放出异彩来,说:“我有那么大的作用吗?”康纪峰说:“这不是我说的,这都是大家公认的。前几天庆老师还是这么说的。”章蓁说:“真的?”康纪峰说:“这还能有假吗?前几天庆老师还说要特别谢你呢。”章蓁说:“我是不要他谢的。我们上海工资高,我挣的钱都花不完,我要他的钱干什么呢?”康纪峰说:“非要钱谢啊?”章蓁说:“不拿钱谢什么呢?”康纪峰说:“特别感谢,那是用钱买不到的。”章蓁伸着舌头,喃喃地轻声说:“你也知道啊?”康纪峰说:“我什么不知道呢?”章蓁说:“老师说了,知道了是不许往外讲的,这就是‘密’。”康纪峰说:“我是知道的最早的人,你还跟我保密啊?”章蓁的两眼瞪得大大的,张着大嘴、伸着舌头,说:“你是不要乱讲的。”康纪峰说:“这么晚了,打电话有事吗?”章蓁说:“没事就不能打电话了?想你了,跟你说会儿话。”康纪峰说:“太感谢章姐了。”章蓁说:“今天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你被汽车撞了,我打个电话问问严重不严重。”康纪峰说:“谁说的?”章蓁说:“撞哪儿了?重不重啊?”康纪峰说:“你从哪儿听来的那些鬼话?我又不卖假药、假酒坑人害人,没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汽车会撞我?汽车是长眼的,不会撞好人的。”章蓁说:“没伤着啊?没伤着我告诉你,你最近还要出车祸,出门小心点儿。”康纪峰说:“章姐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章蓁神秘地说:“这可不是我说的。”康纪峰说:“这话是谁教你说的?谁教你说的,谁出门让汽车撞死。”章蓁张张嘴,说:“这话可不是庆老师说的。这是有个有功能的人预测出来的,我知道了告诉你,你小心点儿就是了。”康纪峰说:“你告诉庆老师,有个有功能的人也给我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庆老师出门要被汽车撞死,下雨被雷劈死。这话我还不好跟他说,你告诉他出门小心点儿就行了。”章蓁说:“你这人是怎么了?怎么说话诅咒老师呢?老师是不会被车撞的。”康纪峰说:“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一个有功能的人告诉我的。我是好心提醒他,让你给捎个口信。”章蓁说:“你不会自己告诉他啊?”康纪峰说:“我还得见了他才能给他说。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顺便捎个口信就行了。”章蓁说:“你不会给他打电话啊?”康纪峰说:“我打过电话了,老师关机了,没打通。”章蓁说:“老师刚才在睡觉,可能关机了。过会儿你再打就行了。”康纪峰说:“你不关心老师。老师要是被撞死了,咱们两个就不认识了。”章蓁说:“为什么呢?”康纪峰说:“咱们两个是通过老师认识的,庆老师死了,咱们还能见面吗?”章蓁说:“要是这样,你还是应该连夜告诉庆老师的。他现在开着机。”
挂了电话,章蓁过了一会儿才给庆非空打电话,留个空让康纪峰直接给庆非空打电话的。电话打通了,章蓁忍着笑,舌尖打着弯儿勾着下唇,声音很轻柔,说:“康师兄没给你打电话啊?”庆非空靠在床背上,左臂横在胸前,托住自己的右胳膊肘,说:“他给我打什么电话呢?”章蓁说:“他没打就算了。”庆非空说:“你给他说过了?”章蓁轻声“唵”了一声,算是回答、也算是复命。庆非空说:“你没说是我说的吧?”章蓁说:“我说是一个高人给预测的。”庆非空说:“他有什么反应呢?”章蓁说:“他说,有人预测你要出车祸,出门让汽车撞死你,他让我告诉你,让你注意点儿。”庆非空神经质地说:“你给他传这话干什么呢?”章蓁说:“我没给他传话。我让他自己打电话亲口告诉你的。”庆非空说:“你这傻X,这不是把你告诉他的话又让你传回来了吗?”章蓁的脸红了,一句话不说了,憋了很长时间终于憋出一句话来,说:“你才傻X!”不过,最后那个字从嘴里发出来的时候,不知道是嘴唇松了、还是气短了,说成了“P”。庆非空说:“你快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师父是不会被撞的,谁咒师父,谁就会被汽车撞死。”章蓁说:“我不传这话了。你说有人预测他会被汽车撞死、他说有人预测你会被汽车撞死,都不想活了?”庆非空说:“你只管告诉他就行啦!”章蓁说:“还是你自己打电话亲口说吧,好事没有我,怎么专找我干这种缺德事呢?我是不要不招人骂、招人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