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荣笑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轩辕老贼乃是污衣派十大长老之首。当初为救他徒弟,被本清封印于九幽之境,岂能逃出。就算是他也不用怕,一具干尸还能活过来不成。”
又一军士,道:“将军,寿衣尸体上也有块金印!”说完从黄布之上,随葬金银之中翻出呈上,“属下不认得字,还请将军明辨。”
蔡荣拿来火把一照,点点头,道:“苏定方印!那穿寿衣的尸身果是苏太尉,那穿常服的尸体,为何会有污衣派余孽的金印?……”
陈贯、陈婴和李凝香站在一边看的出神。陈婴侧身见李凝香袖口、襟边、裤脚、鞋上,都绣着各种鲜艳的花卉,看的十分入神。李凝香转过脸来,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道:“陈婴哥哥可是在看我衣服上的刺绣入神?”连问了两遍,他都没应答,脸颊绯红开来。
陈贯闻言转过脸来,见陈婴傻傻地看着李凝香。跳将起来,敲了陈婴的头顶一下,笑道:“小妹妹,问你话呢,魔障了?”
陈婴一愣神,就觉得头顶一阵锥痛,赶忙蹲下双手抱头,惊道:“不要打我的头!”
陈贯努努嘴,笑道:“她正问你话呢!”
陈婴方觉失态满脸通红,道:“你衣服上的刺绣真好看,我伯国女子很少往袖口、襟边、裤脚上绣花。”
李凝香微微一笑,道:“陈婴哥哥,难道你是今天才注意到,我衣服上这些刺绣的吗?”
陈婴脸色更红了,道:“前些时日到也见过,只是行色匆忙,无暇顾及。”
李凝香笑了笑,道:“枭国四面皆山,山高林密,蛇虫鼠蚁肆虐。山民女子在袖口、襟边、裤脚、鞋、帽上绣着各种色彩鲜艳的花卉,那些害虫见了都会溜走。原是山民女子才绣,后来这门手艺慢慢传开了,平原地区也兴了起来。只是平原地区不再是防虫防害,所以刺绣的样式和种类也就更加丰富多采了。”
他二人听的入了神,不住点头……
这时蔡荣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住腰间青铜刀柄来,来回踱步,对着众军士喊,“将尸体装回棺椁,重新安葬,速速离开此地。”
有军士提来几个厚重的麻袋,自带松紧口。将随葬的金银往里装,半满后一拉绳收紧口。伸出一截绳套,两两扎在一起搭在马背上。
又有军士上前搬弄尸体,其中一人抱起常服尸体的腿,嬉笑道:“摸起来,真像我婆娘手中的烧火棍。”月光下那具常服尸体鼻孔里反着金光,“将军这尸体鼻孔里似有金!”
军士拿来火把一照,喜道:“咦!耳朵里也有!”
蔡荣欣喜,道:“莫非是九窍金塞!此乃污衣派的法器,查查他的肛门。”众人将尸体翻过来,从肛门中抠出一大块金塞来。突然肛门中喷出一股黑烟,再看那常服僵尸睁开了眼,尸体衣服内气流涌动鼓了起来,军士们一时傻了眼。李凝香,惊叫道:“不好变僵尸了,快走!”墓园内顿时一片慌乱,无人顾及马上金银纷纷逃走。
或许是李凝香衣服上的刺绣十分扎眼,那常服僵尸奔她飞来。陈婴上前护住,陈贯见此也挡上前来。僵尸抓住陈贯就要吸血,陈贯双目一闭,暗叹:“完了!”
那僵尸突然怔了怔,面露喜色。背后挨了一闷棍,回头一看正是陈婴,一巴掌将他打飞,李凝香赶忙奔去施救。这时蔡荣手持柳叶单刃青铜刀带人来袭,陈贯抓住机会滚到一边。那僵尸扬起利爪击中蔡荣潭中穴,鲜血从指缝中喷出,“啊!……”的一声惨叫传来,那僵尸又注入一股尸气,蔡荣犹如狂风中一片树叶翻滚飞出。青铜刀“当啷”落地,随后溪中传来“噗通”一声,溅起半丈高水花。有军士道:“不好!快救将军!……”
众军士自知不敌,哪敢恋战四散逃命。陈贯一看不妙,暗忖:“军士们若都跑光了,这可如何是好!”焦急万分中,随手捡起地上柳叶单刃青铜刀,快步上前一刀划破马背麻袋,金银撒落。麻袋这头一轻另一头加速往下坠,扬起破麻袋翻了过去,“哗啦”一声金银散的满地,军士们眼睛一亮,四五个胆大不要命的纷纷驻足哄抢。
那常服僵尸飞来随手抓住两人头部,猛一对撞皆晕死过去,手中金银滚落。另一军士眼看不妙,急忙将手中金银往怀中塞拔腿就跑,被那僵尸追上咬破脖颈吸血。那军士两腿狂蹬,毫无反抗之力,惨叫声划破夜空。接连吸干三人之后,再看那僵尸全身血管爆出呈乌黑色,其内似有鲜血流动,干瘪的身体慢慢变得充盈饱满,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越看越有人样了。
蔡荣游到对岸,军士将他拉出水扶上战马,前胸五个洞仍汩汩冒血,全身湿透颤抖,嘴唇发白,哆嗦道:“此处甚异哉!将士们,随我逃命去吧!”说完看了看他三人,叹道:“我亦自顾不暇,尔等当自求多福了!”说完捂着伤口趴在马背,带领人马落荒而逃。
那常服僵尸一念咒语,寿衣僵尸也立了起来。李凝香跑过来扶起陈婴坐在地上,那陈婴胸口四道划痕,皮肉翻开,其中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直流,疼得他满头大汗。李凝香掏出一条粉红色丝帕当中锈着一簇蔷薇花,捂住伤口。她用尽全力拉起陈婴,往墓园外逃去。
陈贯立刻跟上他二人一左一右架起陈婴,陈贯看见他的伤口,不忍直视,眉头一皱,道:“你为何行事如此莽撞,当真不想要你那条小命,再深半寸可就交代了,让我以后如何心安。”
陈婴稍微缓过来点,道:“情急之下,哪来得及多想!先逃出去再说,否则今天都得惨死这里。”
陈贯怒道:“你能说点好听的吗,我还没活够呢!”
他二人扶着陈婴过了桥,寿衣僵尸飞来挡住了去路,李凝香吓的腿脚发软瘫坐于地。陈贯放开陈婴,转身过来扶她。李凝香眉头一皱将他推开,又看了眼陈婴,陈婴一愣忍着疼痛过去搀扶。她活得艰难,一直苦苦挣扎于生死边缘,既要承受内心创伤,又要面对外部压力。那日胭脂河中陈婴施以援手让她感到生的暖意,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瞥,就足以使她感动。
身后那具常服僵尸喝完血,将尸体抛出正好落到他三人旁边,空气中弥漫着尘灰夹杂着血腥味,那军士脖颈处依然有鲜血汩汩冒出。李凝香不住尖叫,细长尖锐的声音划破夜空。那僵尸慢慢走了过来,突然开口说起人话来。对着陈贯,叹道:“后生,你头脑灵泛活络,似这等好资质不入我耆教太可惜了。不如做我门下弟子,我从不轻易收徒,此前仅收过一名弟子而已。”
陈贯惊恐,道:“你是人是妖,怎会满口人话。”
那僵尸道:“我活了好几百年当然是人啦!本名叫什么早忘了,只记得同道中后辈们称我为轩辕长老。”
陈婴道:“你怎么跑到棺材里来了?”
轩辕道:“我亦不知今夕是何年,当年我被本清那妖道打伤,圣地又被净衣派夺了去。有家难回。万般无奈只好借着五行遁法躲来此处养伤。顺便将那太尉尸身练成傀儡,”颇为得意哈哈大笑起来,“不成想今日却被尔等无端惊醒。还有什么要问得,我全告诉你们。”
陈贯道:“我若不答应做你弟子,又当如何?”
轩辕道:“你若不从,我便喝干尔等之血,变成僵尸供我驱使。”
陈婴笑道:“哪有人威逼别人当徒弟的!”
轩辕一阵狂笑,道:“后生,你若跟着别人学了道法,假以时日就有能力杀了我。你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岂能纵虎归山让你活着离开?我给你时间考虑,每过一刻钟便要喝干一人血,直到吸光你们三人为止,你若不信只需看看地上那具死尸便是。”说完面目狰狞双目射出凶光,他三人看后骨寒毛竖。
一阵商议,陈贯对着他二人,道:“今我若不从他,我等皆要亡命于此,他亦是吃人的恶魔。咱们都得要好好活下去。”
最后一句触动了李凝香伤心的往事,让她想起当日船中,满口鲜血的父亲,说的那番话,“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顿时泪如泉涌。
婴贯二人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只见陈贯捂着陈婴的嘴,对着轩辕,道“你若诚心收徒,且将我等三人悉数收下!”
轩辕道:“耆教道法不是谁都能学得会,收些‘药渣’作甚。我只收你一人。”
陈婴挣脱开来,手捂胸口丝帕血染,对着陈贯道:“我知你一番善意,你也有意参悟耆教道法。只是我一心向西,但求学得佛法来,为族人消灾,为苍生祈福。”说完又对着轩辕一拜,“我等皆是落难之人,还请长老慈悲为怀,请再多收一人释除此间之厄。”
轩辕听完哈哈大笑,道:“小辈,我能活到今天,除了命大就是做任何事都在算计。我亦不是活菩萨,哪有闲工夫来度化庸俗之人脱苦解困。你既然心仪佛法,我自不会阻拦。”
陈婴再一施礼,道:“还请长老慈悲为怀,多收留一人。”
轩辕仔细打量着李凝香,似乎触动了他心底深处,那无限风光的回忆。哈哈一笑,道“小模样到挺俊美!”回过头来对着陈婴,“尔等皆与我有缘,可以破例,多收一个也无妨。”似乎是李凝香那俊俏模样,打动了那垂暮的邪道。
“陈婴哥哥,别离开我……!”凝香无助的眼神再次打量着陈婴,脸上的泪珠越来越大,滚落下来打到地上,月光下溅起一片晶莹。
“你别哭,妹妹别哭!我要西行求法,自顾不暇,焉能带你同行。”陈婴心好痛,仿佛刀绞一般……
陈贯双目微微湿润,道:“傻瓜!你不知何为权宜,非要当下一拍两散?”
陈婴面色忧郁,道:“入了耆教哪还有可能出得去。”
轩辕听完哈哈大笑,道:“小辈,你算说对了,一入耆教终生事教,若想脱教便是个死。这就是五大派为何,始终斗不过耆教之所在。”原来那耆教拥有极强的精神控制力,往往一人入教全家最后皆信教。而五大派信奉无为而治一切顺其自然,对门下弟子管理极为宽泛。
陈贯道:“为何要舍我而去,佛法与耆教之法有何不同,法理本源乃一脉相承,皆殊途同归!你又何故如此偏执?”
陈婴道:“耆教之法,阴柔刚猛,诡谲多变,一路之上皆历历在目,与我等此行皆背道而驰。唯有佛法,能求得心灵平和,能化解世人仇恨,能消弭人间丑恶,能度得亡人脱苦。我去意已决,你无需多劝。”
陈贯不舍,双眼含泪,拉住陈婴,道:“你这夯货岂不知西行路途凶险,一人前去便是羊入虎口,我怎能狠得下心,让你一人离开。”
陈婴叹道:“这一路颠沛流离,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你我皆尝尽了世间百态。幸得与诸君相伴,至死亦无悔。试问普天之下,又有几人能左右得了自己的命运,冥冥之中一切早有了定数。”
第十九回 僵尸显威轩辕收徒,三人别离陈婴西去。(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