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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九仙镇商会,日内
众掌柜都围在老掌柜旁边议论着:“怎么谭先生,你真的迁了绣坊吗?”
谭逸飞含笑道:“正是,今天就是来给绣坊做个更址登簿,在下好去报上再刊一则启示。”
老掌柜:“我们还商量着,想去劝世章收回成命呢。”
谭逸飞揖谢:“多谢各位前辈厚爱。逸飞何尝想多此一举,实在是不想和缪会长冲突过大啊。古有将相和保得赵国安宁,逸飞万不敢与先贤并论,但也知道九仙镇只有咱们商家齐心才能繁荣一方,才能抵御日商祸心啊。”
众人立生敬佩,纷纷赞扬
老掌柜:“谭先生年纪轻轻,胸襟却如此浩然,令老朽佩服。”
“谭先生可别再提什么缪会长了,他大概是自扪有愧,已请辞会长之职了。”
“他辞的也真是时候,福田升刚把咱告了,这烫手山竽他倒丢得快!”
谭逸飞:“怎么,福田升告了咱们吗?哦,失言失言,逸飞并非商会中人。”
老掌柜面色凝重:“谭先生说哪里话。先生的酒坊绣坊声名远播,又怎么算得商会的外人呢,先生若愿意,老朽愿为先生做保,纵未满一年也可入会。”
“是啊,我等也愿为谭先生做保,实际这陈年的商规早该改改了,干嘛非定死一年呢。”
一掌柜突发奇想:“谭先生,不如你来做代理会长吧,你的才智气势都能压得过柴日双,就代九仙商会去县上与福田升对簿如何?”
此言令众人皆是一怔,大部分人竟纷纷赞许起来
谭逸飞亦出所料:“多谢这位大哥抬爱,只是,逸飞连商会都没入,更没资格如此一步青云了,大哥说笑了,说笑了。”
那掌柜立驳:“哎谭先生,英雄出少年,你舍命救助九仙镇谁不感念,还有你对抗福田升那几棍可是砸出咱九仙商号的骨气了!再说,缪会长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以德报怨的?这等襟怀实在缪会长之上,他既然能做会长,你怎么就不能?”
众人越发认为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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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酒仙街-布店和绣坊新址,日外
一条本不热闹的街巷突然热闹起来,远远的就听到“咣咣咣”的大锣声
宗祥布庄的金漆招牌重新挂上,隔壁芸姐正指挥着将琪飞绣坊的匾挂得和布庄平行
伙计和绣女们忙碌地收拾店面,匠人们在一旁忙着做装修
镇民们大批地围着看热闹
魏永更非常神气:“哎,各位街坊邻居们,往后谭老弟的绣坊和、和大队长的布庄就搬到这儿了,大家互相知、知会一声,多给捧个场啊!”(咣一锣)
钱老板:“那没的说!大队长和谭先生本来就是咱镇上最响亮的人物,对付小日本连着心,瞧,这店要搬也是连着心呀。”
“是啊是啊”所有人既佩服又兴奋地叫着,忽听人群后传来沉沉一问
缪世章(画外音):“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擅迁宋府布庄!”
一句话全场立时禁了声,众人望去,缪世章坐着包车而来,一眼就看到了宗祥布庄的招牌,神色不由一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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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九仙镇商会,日内
谭逸飞:“诸位,这事是酒坊引起来的,没想到牵累了咱们商会。县上对簿,逸飞肯定义不容辞,但绝不敢冒用会长尊职。”
众掌柜皆看着老掌柜,老掌柜沉吟着
谭逸飞:“诸位请听我说,这事咱们只要把刘团总一同请去就好办了,一来转让合约是刘团总和郭老板签的,二来刘团总是团防总领,只需稍带些兄弟去,就能震慑住柴田一伙,他们哪还敢再对咱们拔枪抡棍的。”
一句话说得众掌柜心生惊惧
老掌柜:“话是不错,只是刘二豹早已闻风离镇了,老朽接到县商会传函就马上派人去请他来问话,团防回话说他去了龙府,不知何时回镇呢。”
众掌柜更是情急:“这火烧眉毛的时候他却溜个没影,又怎么可能带着人去护卫呢?”
“正是正是,倭人本乃蛮夷,性极凶残,设领一事又没得逞,这要恼羞成怒起来……”
谭逸飞:“各位不必惊慌,逸飞会时时陪在会长身边,县上治安严防,柴田未必敢轻举妄动,他要真敢再行凶,在下定然会拼全力保护会长!”
谭逸飞此言既令全场更生敬佩又令众人越发胆颤心惊
“谭先生的义气我等敬佩之至,既然如此,何不暂代会长一职与之直接交涉,定能将柴田驳得哑口无言。”
“正是,眼下商会之中,唯有谭先生对整件事最了解,就是临时选出其他会长,真正对簿的时候又怎么会比谭先生更能明辩原委呢?”
“老掌柜,我等一至举荐谭先生为代理会长,请您老发话。”
谭逸飞:“老掌柜,逸飞商道尚浅,绝不能……”
老掌柜:“谭先生,既然众位掌柜一致保举,实乃众望所归,老朽也认为先生力胜此任。还请谭先生临危受命,莫再推辞吧。”
“老掌柜已发话了,来,大家恭贺谭会长入座!”
一阵热烈掌声,谭逸飞在众人的热情褒扬中半推半就地被推上了会长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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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酒仙街-布店和绣坊新址,日外
众人均恭然地注视着缪世章下了包车,自觉地给他让出道来
魏永更:“咋的缪爷,这不是您、您给谭老弟找的地方吗?咋摔了一跤就忘了呀?”
众人均低声哄笑,笑容中带着些许鄙视
缪世章面色一沉:“我说的不是绣坊,是宋府布庄!”
布庄掌柜掏出那张字据递上前:“掌柜的您千万别动气,这字据不是您和谭先生约定的吗?大家伙可都是按这上面写的办呀。”
缪世章一把拿过字据:“这的确是我让谭逸飞亲笔所写,可我说的……”
缪世章怔住,‘宗祥布店’后的那一个顿号清晰地跳入目中,缪世章瞬间全然明白
他气恼地“唰”将字据一把攥在拳中,低低咬牙:“这是谭逸飞使诈!”
魏永更:“哟,啥、啥诈不诈?老钱,没听说土地娘娘有喜啊?”
钱老板:“可不,也不知谁怀了个鬼胎!”
大家哄笑
魏永更:“芸妹子,这两家店都有夫人的份,搬家的时候夫人咋说?”
芸姐:“夫人亲口说了,全听谭先生吩咐。”
众绣女:“是啊是啊。”
缪世章一时之间竟无话可说
魏永更“咣”敲了一下大锣:“哎哎哎,接、接着干接着干,谭先生说了,昨、昨晚搬家太忙没去仙客来和大家伙同喜,今晚肯定去,大家伙听见了吗?今天谭老弟肯定去!”
众人欢呼,不再理缪世章
缪世章沉郁地看着布庄的牌匾(内心独白):“我没把你清出宋氏商号,倒让你动了宋氏的基业!”
童铁匠大喜地跑过来:“嘿,大喜大喜,谭先生成了咱商会的会长啦!”
缪世章蓦然心惊,众人更是欢呼,魏永更已钻出人群迎上
魏永更:“真事呀?小童,咋听着象是做梦呢?”
童铁匠:“真的真的,我路过商会亲耳听着的,真的!”
“就说好人必有善报。”
“恭喜谭先生双喜临门,今晚定要好好为谭先生庆贺……”
众人的喜悦之情高涨
缪世章只觉一阵眩晕,小生子赶忙将他扶坐在包车上
包车驰离街巷,后面传来魏永更“咣咣”的大锣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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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县商会,日内
古雅宽敞的房间,“观政于商,议事而会”的横匾挂于墙上
总会长坐于首位,左侧是谭逸飞和老掌柜,右侧是柴日双、郭老板和五柳商会的人
县商会其他人员坐在下首,记者们围在室外,潘凤云亦在其中
气氛肃静中激流暗涌,柴日双恨恨地盯着谭逸飞,谭逸飞仍是淡淡地微笑着
柴日双:“真是想不到,谭先生摇身一变竟成了会长。(冷笑)难道九仙商会没有能人了吗?竟令一个资浅小儿混迹尊位?”
谭逸飞笑道:“拜柴老板所赐,本会其他前辈实在不屑于为这种浅显纷争浪费时间,就令在下这个资历最浅显的人前来应付一下。”
“砰”柴日双将杯子蹲在桌上,四下环顾又硬生生压下火气
总会长:“各位且静一静,今日就五柳镇商会柴日双、郭锡范与九仙镇商会合约纠纷一事进行公议,就先请双方各自说说自家的道理。”
柴日双:“好!谭会长,我先问你,刘二豹是否用本人手中地约入了酒仙的股?”
谭逸飞:“是。”
柴日双:“那为什么同样的地约我就入不得,不但入不得,还被视如废纸!”
谭逸飞:“请问总会长,商会之间为互相借鉴协调商贸,各分会商规在其他商会都有存件,是这样吗?”
总会长:“正是。”
谭逸飞:“柴老板身为会长,有责任统阅所有分会的商规,又怎会不知道我九仙镇的铁律,决不与日商买卖!”
柴日双气:“你!
谭逸飞:“柴会长既心知肚明,却仍要借刘团总和郭老板之手打这张地约的主意,如此心机不知算不算明知故犯?”
总会长:“确实说不妥。”
柴日双:“总会长,地约是本人真金白银收购来的,总不能听他一面之词就一笔勾销吧?我福田升的商规想必谭会长也是熟读的,我要你五倍返还。”
谭逸飞笑:“只怪柴会长运气不佳,您买的这张地约只有暂时使用权,却没有买卖的资格,地约是可以入股,用于买卖却一钱不值,我方何来返还?就好比前些日子想要强行设领的那帮倭寇一样,断了他的恶念难道还要赔其路费不成?”
柴日双气得拍案而起
谭逸飞却又故意慢悠悠地说:“哦,差点忘了告诉您,这张地约暂时使用的资格也已经被本商会终止了。”
柴日双气得脸都白了
潘凤云在记者席:“正所谓居心不正自食其果!”
谭逸飞:“总会长,这就是此地原属地契,请您和各位前辈过目。”
众人:“嗯,对对对,这落款的确是县地政的章,而地约之上只是九仙商会的印。”
谭逸飞:“如此就不言而喻,柴老板,我本来就说这场纷争太过简单,倒耽误了总会长和各位前辈的时间了,全都是在下的不是。逸飞正要去拜会县长大人,已经在聚德楼备下了酒仙宴,还请各位赏光。”
总会长:“哦,酒仙大名鼎鼎,连县长都闻之即醉,我等焉能不到啊?哈……哦对了,谭先生刚才和我提起平市尊仁,哎呀,这想法太难得了,我替各位酒业同仁谢谢先生了。”
谭逸飞:“不敢当不敢当,我该谢谢您才是啊,今天蒙县商会调解,我和福田升的纠纷提前终结,您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平市尊仁是逸飞本就应该做的,我来之前就已经吩咐下去,今后每天仅售二百坛。”
总会长大喜:“谭先生年轻有为,如此深明事理,确胜会长一职啊。”
镁光灯下,众人谈笑而出,竟完全忘了柴日双一众所在
柴日双已气得肩头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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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酒仙酒坊-院中,日外
“噼啪”鞭炮声震响,魏永更猛敲着大锣,穆雪薇见人就发《国风报》
众人簇拥着谭逸飞向他道贺,有外镇的酒商前来送匾“同心同德”
魏永更:“哎!快来看啊,谭会长大战小日本,小日本偷、偷鸡不成蚀把米喽!”
谭逸飞:“哎,魏老哥可不能这么说,小弟乃是临时代理,不作数的。”
老掌柜:“哪里哪里,总会长都已经发话,谭先生确胜会长一职啊。”
外镇酒商:“谭会长通情达理,以二百坛为限不惜自身让利,也让我等在酒市上有了一席之地,实在令同行钦佩啊。”
谭逸飞:“过奖过奖,凡我同胞本应同仁合心,逸飞这么做是应该的。”
魏永更:“谭老弟,我、我这一高兴都忘了和你说,姚叔一听这事,伤立马好了大半,直、直说要亲自来呢,是我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
镇上的人围了里外三层,穆雪薇不断欢呼,谭逸飞和她四目相对,两人均是开心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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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琪飞绣坊,日内
芸姐和众绣工热烈地将谭逸飞和穆雪薇迎进来,魏永更跟在后面
芸姐:“恭禧谭先生荣登会长。咱们没什么大礼,姐妹们给谭会长准备了两套长衫。”
众绣女:“谭先生您快试试合不合身,知道您喜欢青色的,一深一浅两套全是。”
谭逸飞:“多谢多谢,各位手工精巧,没有不合适的。”
魏永更:“来,给我,我帮老弟收起来。”
芸姐:“穆小姐来得真巧,您订的衣裳刚做得,嘿,亏得您自己带来个衣样,这松松紧紧的款式咱们以前可从没见过。”
穆雪薇:“这个嘛,类似我留洋时候的运动服,过两天我们同学聚会去爬山穿的。”
芸姐悄悄把魏永更拉到一边:“哎,谭先生做了会长,你以后也得穿得更体面些,别给人家丢了面子。(偷偷从绣案底下递上一个布包)也给你做了两身,拿着。”
魏永更很惊喜:“除、除了我娘,就、就你最心疼我了。”
芸姐:“去!哎,让你和谭先生说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谭先生可有中意的没?”
魏永更怔住
芸姐:“怎么?忘到脑后去啦?就知道我的话上不了你的心,衣服还我!”
魏永更哪里舍得,忙拦住:“哎哎哎,瞧瞧瞧瞧,你的话哪、哪儿能忘呢?一早就给谭、谭老弟看了,就是吧,最近他里里外外的事多了去了,没、没顾上仔细选呢。”
芸姐:“说的也是。哎,今儿赶巧谭先生来了,咱就让他在这儿选。”
魏永更:“啊?”
芸姐:“啊什么啊?今儿不选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魏永更神色有些不安:“啊好好好,东西放在外面包车上了,我去拿我去拿……哎,谭老弟,咱那箱子的钥匙你带着没,我,我许是落在酒坊了。”
谭逸飞莫名其妙被魏永更拉出门去:“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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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琪飞绣坊门前,日外
一个精绣的袋中,七八张女子的照片
谭逸飞不明所以地翻看:“这是什么?”
魏永更尴尬又焦急道:“是芸妹子前阵就、就叫我交你选的,我、我、哎、见了芸妹子你、你可别说穿了,就、就说你一早就看过了。”
谭逸飞:“到底是什么呀?”
魏永更心神不宁,手忙脚乱将照片往绣包中一塞,一边将谭逸飞推进绣坊,一边只顾自己抛着心里话:“老弟你也知道,我、结巴我四十出头了,我、我不易啊,你、你记得千万别说穿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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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琪飞绣坊,日内
谭逸飞手中拿着绣包,茫然地被魏永更推进来
芸姐:“哎,来啦来啦!谭先生,可有中意的没?告诉我,我这就和人家说去。”
谭逸飞:“中意?”
芸姐疑惑地拿过绣袋,面色一沉:“结巴,当真给谭先生看过了?”
魏永更拼命使眼色:“看过了,一早就看过了。”
谭逸飞:“是……看过了看过了。哦。(从绣袋中取出照片一张张摆在案上)黄雯婷、姚淑玲、陈琦芬、张慧敏……”
谭逸飞每摆一张,就将本是写在照片后面的名子一字不差地念出,芸姐这下相信了
魏永更不由擦了擦汗,刚松下一口气,就见谭逸飞横了他一眼
绣女甲:“哦!这黄小姐我是知道的,是黄府三小姐,老爷太太最宠她了,人也漂亮。”
穆雪薇(画外音):“哟,真的个个都好漂亮啊,表哥,你几时看过的?”
穆雪薇试好新衣服从里间走出来,正好看到这些照片,谭逸飞心想不妙
穆雪薇天使般笑着,可只有谭逸飞听出她乃是咬着银牙在质问
谭逸飞:“啊……”
芸姐:“穆小姐说的是,这里哪一个不是大户千金,要不哪儿敢给谭先生看呢。谭先生,其实早就有三姑六婆要给您说媒了,只是您家不在本地,说媒也没个说处。这不就托我们向先生递个话,谭先生,你不会怪芸姐我多事吧。”
谭逸飞:“不会不会……”
穆雪薇笑着上前,暗暗拧了谭逸飞一把,脸上却笑着和芸姐说:“怎么会怪芸姐姐呢,我们兄妹在镇上也没个亲戚,姐姐们这么替表哥上心,表哥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芸姐:“客气了客气了,来,穆小姐也帮着挑挑?”
穆雪薇:“好呀,我仔细看看啊。嗨,其实我表哥眼光也不太高,这姑娘的相貌吗,不能象雪薇这么平庸,身段吗?比雪薇窈窕些才好,学识嘛,留没留过洋倒不要紧,表哥在洋行生意越做越大,当表嫂的怎么也得能帮着招呼招呼洋人是不?情趣嘛……”
她每说一句,芸姐就心一跳,不由和魏永更面面相觑,谭逸飞想笑又不方便笑
芸姐:“哎哟哟谁不知道雪薇妹子是天宫下凡的,到哪能再找一个出来?妹妹还年轻,不知道啥是过日子。”
魏永更:“是是是,过、过日子吧,就图个踏实。”
芸姐:“就是就是,多少公子少爷啊,成亲前哪个不是书画琴棋诗酒花的。”
魏永更:“成亲之后就全变啦。”
穆雪薇:“变成什么啦?”
魏永更:“柴、柴米油盐酱醋茶呀。”
众绣女:“哈哈哈,就是就是……”
穆雪薇:“姐姐,过日子的事雪薇的确不知道,可我知道女子出嫁必得相夫教子呀,相夫嘛,自然得能辅佐表哥的事业,教子嘛,诗书不通又焉能教子成龙。众位姐姐,眼下是新时代啦,只围着柴米油盐那和家佣有什么区别呀?又怎么牵得住我表哥的心呢,您说是吧?芸姐姐您先收着这些,今后有更合适的还请姐姐们替表哥留心着,多谢多谢啦。”
众人发呆中,穆雪薇已拉着谭逸飞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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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0,钱记茶馆,日内
穆雪薇气乎乎进来,谭逸飞追在后面
谭逸飞;“雪薇,你误会了……”
钱老板:“哟!贵客啊……”
穆雪薇环顾一下,客人众多,不便发作,噔噔上了楼上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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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1,钱记茶馆二楼雅间,日内
穆雪薇:“误会什么?分明是背着我看过的,不知这样的事都多少回啦!”
钱老板端上一托盘茶点:“慢用慢用。”
谭逸飞:“多谢钱大哥,还劳您亲自端过来。”
钱老板:“老弟如今是会长啦,真给咱九仙争气,这点小事算啥。”
钱老板笑着下楼,谭逸飞关上门。
谭逸飞:“我何曾看过,是魏老哥突然在门外掏给我的,实在莫名其妙。”
穆雪薇:“那怎么每个女孩的名子你都知道啊?哼,(“咚”将一小碗青豆墩在桌上)简直是碗里的豆子——粒粒(历历)在目。”
谭逸飞将那碗青豆全扣在桌上:“其实是碗底子向上——空空如也。我的记性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就那么七八个人,看上一遍还记不住啊?”
穆雪薇:“哼!”
谭逸飞:“嘿,我告诉你件事,你可别和外人说。这些照片是芸姐早托魏老哥拿给我看的,魏老哥早给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和芸姐两相有意,又怎么敢惹芸姐生气啊,你没看他刚才拼命和我挤眉弄眼的,就是叫我千万别说漏啦。”
穆雪薇:“哦?魏大哥和芸姐姐好啦?”
谭逸飞:“是啊,人家才是一对儿,你却在那生什么闲气。就你刚才那么一讲,保准再没人敢给我讲媒啦。明乏暗褒,到哪儿再去找个你这样的仙子给我啊?”
穆雪薇掩口哈哈地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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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2,宋府-祠堂,夜内
夜深人静,全府一片寂寂
一双手颤抖地点亮祠堂牌位前的白烛,映亮了缪世章苦痛愤然的面容
缪世章:“列位恩祖在上,谈家子孙已重现九仙啦!世章无能,虽费尽心力但事与愿违,可叹大少爷天生仁义,非但不理世章的忠告反力助此人,使其羽翼渐丰。现在内外相悖,世章已感力不从心。(愤然)怎会如此?望列宗显灵助世章挫其锋锐,更望托梦给大少爷,让他快快识破此人机心,与世章同心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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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3,县上-酒吧,日内
“哈哈哈”四只酒杯力碰,杨汉鼎、潘凤云,谭逸飞和穆雪薇欢饮
谭逸飞:“杨兄这次真长咱中国人的志气!”
穆雪薇:“就是,凤云写得也真是精彩,杨大哥,你现在可是名动全省啦!”
杨汉鼎一本正经:“正要多谢潘小姐妙笔生花。”
潘凤云:“此等壮举自当传扬,就象谭先生对付柴日双一样令人痛快!”
穆雪薇看到杨汉鼎始终正襟危坐,与周围轻松浪漫的气氛格格不入
穆雪薇:“杨大哥,这是酒吧又不军训,你坐得那么端正干嘛呀?瞧你,笑也不笑一下,象庙里的关公似的。”
“哈哈哈”大家大笑,杨汉鼎更不好意思
杨汉鼎:“这个,嗨,这一不穿军装我都不知道怎么走路了,还有雪薇你选的这地方,灯红酒绿的,(摇头)嗯——坐不惯,坐不惯。”
大家才注意到,首次穿长衫的杨汉鼎是和平时不太一样,杨汉鼎更紧张了
谭逸飞:“哎哎哎,别笑我们杨长官啊。别笑了别笑了,哎,潘小姐不知道吧,杨兄不单能征善战,诗词歌赋那是张口就来。”
潘凤云终于止住笑:“哦?是嘛。”
谭逸飞:“没错,尤其是对对子,(拍了拍杨汉鼎)高手!”
穆雪薇:“哎对对对,凤云,来,出个上联。”
潘凤云扶了扶眼镜,看到窗外的圆月,指一指:“月圆。”
杨汉鼎还是很紧张,支唔了半天:“风扁。”
穆雪薇:“哈哈哈哈……风怎么会是扁的呀?笑死我了杨大哥。”
谭逸飞:“哎,风无孔不入,不是扁的怎么能往门缝里钻啊。杨兄,对的好!”
杨汉鼎傻乎乎的问:“好啊?”
谭逸飞特别肯定地伸拇指:“好!”
杨汉鼎半松了口气
只听潘凤云又说:“我再拿我的名子出个联,凤鸣。”
杨汉鼎:“啊,那我用我的姓儿对,杨……杨,杨舞。”
穆雪薇又大笑:“羊舞?羊会跳舞吗,哈哈哈……杨大哥,你忘啦,在军校的时候我教你跳舞,你都快把我的脚给踩折了。”
谭逸飞:“哎哎哎,羊怎么不能跳舞啊,你们没听说过百兽齐舞吗,羊难道不在其中吗?”
穆雪薇:“就你会说。”
杨汉鼎又试探地问:“又对上啦?”
谭逸飞更肯定地使劲拍了杨汉鼎一下:“对上啦!(举杯)干!”
杨汉鼎一饮而尽,终于放松下来:“我告诉大家一件好事,这次我结识的侯营长给我信了,他已经向侯司令举荐,我稍作休整之后就投侯府驻军去啦,这下啊,终于对得起我这帮兄弟啦!”
谭逸飞非常高兴:“好!恭喜杨兄终于如愿,我敬大哥!”
穆雪薇和潘凤云也举起杯:“恭喜恭喜!”
杨汉鼎:“老弟,你小子手脚够快,拉雪薇私自拜了天地,又坐上了九仙商会的宝座,双喜临门,大哥也敬兄弟一杯!”
“哈哈哈”众人皆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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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4,官道,日外
一辆篷车行进在官道
谭逸飞小心地照顾着尚很虚弱的谭稚谦,谭稚谦颇为感动
谭稚谦:“多谢逸飞兄。穆小姐不和咱们一同回去吗?”
谭逸飞:“她刚看完你就被同学拉去雾灵山玩了,这些天跟着我担惊受怕的,正好好好放松一下。就是不知道沈姑娘怎么自己出院了,也没和咱们说一声。”
谭稚谦点头:“可能有什么急事。哎,我还没来得及和沈老板说清那件事呢……只怪稚谦太过愚笨,幸而逸飞兄睿智,要不是这样,我不但早已没命,更别提重回镇上了。”
谭逸飞:“咱们是兄弟还这么见外干嘛?哦,这车子是不是太颠了,我叫车夫大哥赶慢点。”
谭稚谦:“不不不,我还说再快点呢。我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宗英,那天她问愿不愿意和她一块死,我答的什么她一句都没听清。回去之后我马上清清楚禁对她再说一遍,我不愿含污冤死,既使一死也必先洗刷清白。”
谭逸飞一惊:“怎么?稚谦兄是这么答的吗?‘我不愿’三字是这样的……”
谭稚谦十分坚定:“当然!既然两情相悦,我当然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谭稚谦激动而憧憬地望着帘外的风景
谭逸飞却不觉为其忧心暗生,一时又不知如何去说清楚
“咣咣咣”一阵锣鼓震天传来
谭逸飞不禁向窗外望去,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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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不远处一支队伍整齐走来,前排的士兵敲锣打鼓,后面整车的礼物披红挂彩
走在正中的正是意气风发一身喜气的侯元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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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逸飞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谭稚谦
谭稚谦面色骤然惨白,眼神直直的一动不动
谭逸飞急呼:“稚谦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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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宋府-前院,黄昏外
院中张灯结彩,鼓乐大震
宋宗祥一身华服站在院中恭候着,大娣二娣好奇又开心的在他腿边转,周围站满家佣
梁嘉琪一边整着衣服,一边匆匆走来:“侯兄弟是说到就到了,我寻思着怎么也还得过两天呢,瞧瞧我都来不及仔细打理打理呢。”
宋宗祥:“说的就是,熊二,看清楚了?”
熊二:“看得真真的,侯营长是多大的气派,那怎么可能瞧错呢?”
缪世章从后院匆匆走来:“孙妈,赶快给小姐收拾屋子,快!”
宋宗祥:“世章,多亏了你里里外外的忙,嗯,咱宋府的喜气全显出来了!”
缪世章笑道:“大小姐终身大事焉敢草率。(突然想到什么,对熊二低语)再去看看……”
熊二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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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宋府-宋宗英闺房,黄昏外
孙妈抱着三娣,嘴上忙着指挥丫环们收拾屋子,开窗燃香
孙妈:“大小姐,谁想到姑爷来得这么快?(笑)可也是的,这迎娶美娇娘,哪有不快的。哎,你们快着点,舅老爷特别吩咐的,快把姑爷送小姐那画挂上,挂得高高的。”
两个丫环忙着给宋宗英描妆戴环
忙忙叨叨的房中,只有宋宗英十分安静,尚未康复的身子显得有些慵恹,无惊无喜地坐着,任由丫环们给她擦脂抹粉,目中十分淡然
桌上的诗册映入眼帘,宋宗英随手拿起,“轰——”心中忽掀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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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第五集第15场〉宋宗英闺房晚内
谭稚谦和宋宗英坐在灯下案前
宋宗英:“昨天我看《长恨歌》有一句不懂?”
谭稚谦:“哪句?”
宋宗英翻开诗册:“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谭稚谦:“这有什么难懂?(突然脸红)你,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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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英怔怔地回想着,手中诗册不知不觉正翻到《长恨歌》
镜旁压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绣巾,宋宗英拿到手中,展开
上面是谭稚谦的字迹“无金玉以证山盟,唯真心可鉴日月!”
“呼”宋宗英一把将绣巾揉攥在手心,一阵伤感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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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7,官道,黄昏外
篷车缓缓行着,“轱辘轱辘”单调地声音回响在夕阳中
谭逸飞怔怔的,略一掀帘,已远远看到了九仙镇的界坊,他不禁微皱双眉
“啊”一声低呼,身边的谭稚谦突然醒来
谭逸飞:“稚谦兄……”
谭稚谦突然惊慌坐起,猛地看了看外面,又回身揪住谭逸飞衣袖
谭稚谦:“快!再快点!别让侯少爷抢了先去,我要带宗英走,我要带宗英走!”
谭逸飞使劲稳住谭稚谦:“稚谦兄,你冷静一下!(轻叹)造化弄人,稚谦兄只作浮生一梦吧……”
谭稚谦惊得呆住,怔怔地看着谭逸飞:“难道说,难道说你早知道了吗?(急问)你是不是早知道他要来迎亲了?”
谭逸飞迟疑片刻,轻叹道:“是,只是不知来的这般快……我本想等大小姐远嫁之后再接你回镇的,却禁不住你,你这么的归心似箭……(目光遥远)我也体会过,两情相悦却被迫分开是多么令人绝望,多么令人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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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谭逸飞耳畔回响起在县医院穆雪薇的声音
穆雪薇(画外音):“逸飞,你送谭教习回镇吧。”
谭逸飞(画外音):“万万不可!你明知侯府就快要来迎亲了,他怎么受的了啊?”
穆雪薇(画外音):“正因为这样,可能是他们见的最后一面了!(一字一顿)肝肠寸断!你能感受到吗?当初你没有一句话就走了,我就是这样的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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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逸飞目泛泪光,忙收回神思:“要是再不能见上一面,只怕真要遗恨终生了……(轻叹)稚谦兄,事已至此,还请放宽心些……”
谭稚谦喃喃道:“这心已经碎了,还怎么宽?(悲呼)还怎么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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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8,宋府-门前,黄昏外
院墙上一长溜的红灯早早点燃,灯上的喜字随着火苗一亮一亮
朱漆大门贴着两个大红喜字,红绸喜旗飘扬在翠瓦朱檐
缪世章冻得脸有些红了,仍是喜悦地恭身等侯
七虎却热得满脸红,来回走着往街口看,突然喜得大叫:“来了!”
“咣咣”的锣鼓震响,士兵威风地开道,侯元钦的队伍行走而来
镇民们站满了街边争相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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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9,九仙镇-街上,黄昏外
篷车狂奔在街上,谭稚谦把着车门只一个劲说着:“快,快,再快!”
谭逸飞劝他不住,谭稚谦竟要去挤在车夫座上自己去驾马,被谭逸飞拼命拉住
熊二在街边一眼就看到眼睛发直的谭稚谦,赶快打马往回返
车夫一时心慌,车子歪歪扭扭地奔着,忽听马儿立起长嘶,篷车急停
谭稚谦猛地向后倒,幸被谭逸飞一把“啪”扳住门框,将谭稚谦扶稳
车外已传来魏永更的斥声(画外音):“嘿,老周头,咋、咋赶的车,这马喝醉了不成?”
谭逸飞掀帘道:“魏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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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0,宋府-前院,黄昏外
小生子:“侯营长到——”
〈俯拍〉前院一派欢庆,气派的马车,名贵的彩礼运进府来
宋宗祥和梁嘉琪热情迎侯元钦进了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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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1,九仙镇-街上,黄昏外
魏永更不由乐了:“哟!谭老弟,不不不,谭会长,你咋回来这么快啊?我听说县上的大酒楼排队请你客啊,听说咱只出两百坛,都、都抢着订咱酒仙呢?(一诧)呀,谭教习,哦,你接谭教习回来啦?凤姑娘呢?”
谭逸飞笑道:“看看,才几天不见,这一车的话都被您给说了,老哥这是……”
魏永更:“大队长喜宴,要、要我再送十坛过去呢!”
谭稚谦跳下车:“喜宴?(恨恨大叫)不!我一定要和宗英说清楚,他们还没有换帖,还没有……我,我一定要带走宗英,宗英——”
谭逸飞一个没拦住,谭稚谦忽然蹿上了魏永更的马飞奔而去
谭逸飞:“稚谦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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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2,宋府-门前,黄昏外
缪世章和七虎笑着将侯元钦的队伍全部迎进
缪世章正要跟进府去,一阵马蹄,扭头看去,熊二打马而来
熊二:“掌柜的,您算得真准,谭教习回镇了!”
缪世章眉峰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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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3,九仙镇-街上,黄昏外
谭稚谦不熟练地骑着马,加上伤势未愈,马儿飞奔之时,他摇晃着几次几乎摔下马来
谭稚谦咬牙打马从眼前疾过,一个在小摊上吃面的人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
此人一身粗衣,头遮围巾,只露出一双秀目,正是沈凤梅
沈凤梅见此,在桌上放下几个大子,急急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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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4,宋府-大厅,黄昏外
彩礼一件件摆出,映得大厅更加喜瑞贵气
宋宗祥喜道:“宗祥代妹子谢过了!元钦,咱们两家世交,怎好如此破费。”
梁嘉琪:“哎,侯兄弟是世伯和老夫人嫡嫡的命根儿,这终身大事怎能不是府上的重中之重。呀!宗英真是命里修来的,过了门去,全府上下还不都把她当心肝疼着。”
“哈哈哈”众人欢笑
缪世章匆匆走进,拿着一支卦签,喜道:“各位各位,世章刚才仔细看了天象,此刻正是日盈月满相映同辉,乃上上吉,此时交换庚帖,百年之好必得圆满啊!”
宋宗祥大喜:“好!(又探寻着)元钦一路辛苦,是不是太仓促了?”
侯元钦:“元钦久在军中,已习惯行事迅捷,既然缪兄说了这是难得的吉时,可以说是天作之美,元钦全凭兄嫂吩咐。”
梁嘉琪:“那还等什么?你们先去祠堂,我这就接宗英过去。”
侯元钦有些脸红,忙笑着掩示,宋宗祥哈哈一笑二人并肩走出
缪世章目中一转,出门后不由往大门处瞄了一眼,似是等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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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5,宋府-门前,黄昏外
谭稚谦急切地打马出现在街口
熊二熊三一见,立刻带人拦在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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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6,宋府-祠堂,黄昏外
夕阳余辉未散,圆月已淡淡初升,竟真是日月同辉之美景
宋宗祥笑着将侯元钦请到后院祠堂前
宋宗祥:“快,点燃喜烛,摆案!”
家人们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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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7,宋府-宋宗英房间,黄昏内
宋宗英正在发呆
梁嘉琪笑着走进:“宗英,大喜大喜,元钦过府来了,哗!那聘礼多得咱厅里都摆不下,箱箱都是金贵之物,你可真有福气!”
宋宗英毫无喜色,也不说话
梁嘉琦:“怎么了?身子还不见好?哟,瞧你这脸白的,没半点血色,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宋宗英:“嫂子,不怪他们,是我自己吃不下……”
梁嘉琦:“那咱们就快着点,你好赶快回来歇着。哎呀现在上妆也来不及了。快,前些天教你绣的那对鸳鸯呢?甭管好不好看的,只要是你亲手绣的就能做文定的回礼。”
宋宗英:“还没绣好呢,差着针呢。”
梁嘉琦:“没事没事,要紧是个心意,快拿来,宗祥正在祠堂准备着呢,这就换贴。”
宋宗英一惊:“这就换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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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8,宋府-门前,黄昏外
谭稚谦双眼直直地望着宋府门上的喜灯,急于下马却摔在了地上,他不顾疼痛,爬走来就向府门冲去,早被熊二拦住,熊三带一帮家丁将他围住
熊二:“谭教习这是干什么?今晚府上大喜,任何客人不见!”
谭稚谦急急大叫:“让我进去,我要去找大小姐,让我进去!”
熊三:“谭教习请回!”
对酒当歌第十六集(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