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那可怖的牢狱我永远不想去窥探,只有一次,那里便成了长兄一生的梦魇,还未涉世便已经陷入官场漩涡,成为了牺牲品。
我不想更不能大业未成便成了铺平他人道路的白骨,成了攻讦斗争中的牺牲,唯有主动出击,唯有更加小心,此番便是一个警示,让人不得不防。
新年一步步逼迫临近,整个长安都沉浸在了一派欢喜的氛围之中。朝堂已经准备着要祭天,祭祖,长安中已经陆陆续续涌进了各地前来朝贺的官员,街头巷尾似乎每个人都洋溢着笑意。只是于我,这种种祭祀庆祝朝贺事宜仿佛一波波浪潮,汹涌如吃人的猛兽,要将我溺死在波涛汹涌之中,沉重的担子全部压过来让我根本无招架之力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终究还是自己才疏学浅,能力低微呀,是我太过天真低估了这压人的重担,低估了机谋的算计!
我苦笑,真的不知道当年阿翁是怎么做过来的,还那么游刃有余,有那么多闲情雅致......
我如此这般境地,果真好算谋......
浑浑噩噩,我已几近绝望,求救阿私他也爱莫能助,阿姊这几日也是翻遍了书简想出一份气力,可惜终究远水解不了近渴为时已晚。
想想几日前求助于东方伯父,他看我那眼神吃惊的仿佛观摩一个新鲜事物。
是啊,谁会想到身为阿翁的子息我竟如此无能。
那时,东方伯父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这些吾也不甚了解。”
“伯父可知晓这长安之中可曾有如此高人?”
“我倒是也认识一些,只不过都在阆中,说来也有与子长共过事的,可是眼下这情景如何也赶不及了。”东方伯父摩挲着下巴甚为为难,皱紧了眉头也为我努力搜索着可以助一臂之力的人,“长安这方,除了太史丞,我便只知道汝家这一脉了。”
说着还十分叹息,颇有些无奈的看着我,“郎也是锋芒太过了些,如今太史丞一案说不是汝做的谁信?被人推上了风口浪尖自己变得如此被动!”
我低头受教不敢言语,此番本就是我落人陷阱之中该有这一劫。
“太史府倒是会不定时发布告示招募人才。”
“告示?”我眼睛放光,摩挲着下巴思索着,不料我还未来得及再多搭话东方伯父先飞来了一记刀子眼。
“汝还真敢想啊,难道自己知道不行还要诏告天下乃这太史其实什么都不懂不成?到时候就是主上有心留你也难了!”
东方伯父戳戳我,语气难掩失望,沉吟许久才长叹一口气,犹犹豫豫才继续开口,“祎郎......”
“伯父!”我有些气急,私心里不想再将长兄牵扯进这是是非非之中,他自做他的逍遥巨贾,我便要护他周全!
“汝不愿,吾也不逼郎,”东方伯父无奈叹息,徘徊一圈才又转过来,“祭天之事的安排吾来帮你,其他的便要郎量力行事了!”
我对着伯父拜了几拜,心下十分感激,虽然不能解我大患终究是为我分担了一些,这些时日以来唯一一位对我施以援手的人,东方伯父也是尽力了啊!
其他的,阿翁,小子终究是不敏。
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旋转飘飞,肆意飞扬,也是在嘲笑我的不自量力么?寒凉的天气哪里抵得上我心头千分之一的寒意。
打发掉车马我一人仿若离体的孤魂一人晃晃荡荡回家,耳边除了呼啸的北风再无一声问候。
枯枝摇曳,寒雪纷飞,家,似乎成了我最后的救赎。
雪花中,我看不真切,似乎有一个人徘徊在家门口。
皑雪纷飞如柳絮,迷了我的双眼,只是那人我终于看清了,一个我最不想在此时见到又最期待见到的最后救赎,将要溺亡的心也终于搭上了归程的孤舟。
长衫玉立,青衣泛白,玉冠束发只是垂下来一缕头发遮挡住了半张脸,全无落魄之感皆是狂放不羁之态,负手而立,一阵寒风吹拂才将垂下的发丝吹起,左侧脸颊从眉梢掠过眼角行至耳下是一道狭细可怖的疤痕,宛若一条毒蟒盘踞在他的脸颊。
似乎察觉到我的到来,才缓缓侧过身子,身材越发削瘦一张脸极有棱角,冲淡了儒雅挟带了几分侠气,阳刚之中不失温润风采。目光如炬只是在与我眼神交汇时才柔和下来,隔着飘飞雪花,对我淡淡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