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女人还喜欢在这里一边接受服务,一边进行愉快的聊天,交换着流言和各种有关男人的话题。南樱是这里的常客,当她还在报社的《女性》专刊的时候,无数次在这里获得过灵感。
南樱走进小店,径直走向名叫安吉拉的美甲师面前,在长桌对面的丝绒靠椅上坐了下来,将双手平摊到了桌面上。
安吉拉冲她微微一笑,她记得南樱,几乎每次都是她为她服务。她老练地摆弄着她的双手,留心观察着指甲的每个侧面。“南小姐,这副指甲是我刚刚帮你做的,才不到一个星期时间。完好无损,一点也没有花。你需要这么频繁地更换指甲花样吗?”
“不,不用换了。我想,呃,做一个手部护理。”
听到这话,安吉拉立即又捧起她的手长吁短叹起来,那副痛苦的语气,好像这双难看的手是长在她自己身上一样。“是的,那是非常有必要的。瞧啊,皮肤真的是有点粗糙,指甲旁边都长小倒刺了。”
立即,一些清凉的液体覆盖在南樱的双手之上。紧接着,又是一团滑腻的香脂。
可是今天,南樱的心思并不在她的手上。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琢磨着怎么开口。
小店正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全部四位美甲师都有客人。在她的旁边,另一个美甲师正在问一个年龄不超过十五岁的小姑娘:“哪一种?”小姑娘的目光在上百副五彩斑斓的假指甲样品上逡巡着,拿不定主意,看来她还得选上好一会儿。另外一名顾客的指甲已经进入了抛光的阶段,美甲师麻利地忙碌着。还有一对一边做指甲一边不知在交换着什么话题,样子十分地亲密。
“最近,忙吗?”南樱问安吉拉。
“忙。我什么时候都难得有空闲。”安吉拉抬起脸来向她眨了眨眼睛。
“上次我来的时候,人也挺多的——”
“别动。”安吉拉捉住她的手。
“上次来的时候,听你说起过一件事。”
“什么事?”
“一件挺可怕的事。我做指甲做了一个多小时,挺无聊的,你和我聊天。好像说到,说到现在的治安情况不好,你说有一个年轻女人被人杀死了。”
“我说过吗?”安吉拉很纳闷。南樱有点丧气,她害怕的就是安吉拉把说过的话早已抛在脑后。
“你说一个女人被人强奸然后杀死。”
邻座的美甲师和挑选指甲的小姑娘被她们的话题所吸引,一起向她们看过来。
“哦,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想起来了。”安吉拉恍然大悟,立即恢复了她健谈的本色,“真是别提了,那件事我和好多人说过,提醒她们要注意安全。她们都被吓得够呛。最可怕的是,那个女人不但被杀了,而且,大色狼还把她的舌头割了下来扔在一边。哎呀,多么变态。”
“那么,”南樱急切地问,“那件事情是真的吗?”
“怎么不是。虽然我没亲眼看见,可是有人看见了,就这么传了出来。”
“还有那舌头,也是吗?你能肯定?”
“至于舌头嘛,传言就是这么说的。——可不是我编造的,我可编造不出。”
“那么这件事情究竟发生在什么地方?”
“听说是芳林社区,一个废弃的垃圾场里。那里治安一向混乱。”
“啊,我的天哪!”还没等南樱接着问下去,一位顾客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的家就离那里不远,你们说的是真事吗?”
安吉拉正在挨个地拉抻南樱的手指头,此时她的动作明显地慢了下来,最后,干脆停止了。她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芳林社区凶杀案的事情,好像她亲眼看见的一样。她说几天之前,有一位居住在这个社区的白领职员在一晚通宵加班后向家里走去,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耷拉着头行走着,在路过垃圾场时,透过薄薄的晨雾突然看到了一双女人僵硬的腿。紧跟着,啊!一整具尸体,脖子像快被勒断了,口腔空洞洞的,原来舌头被扔在了一边……
“什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什么一滩血迹,你把我的心都说得发毛了。”旁边的一位美甲师叫起来。
“我还是很难相信。”南樱低声说。
“不过不信的话,你可以到芳林社区去打听打听。——哦,你的护理做完了,多么漂亮啊!”安吉拉最后重重地摩挲了两下南樱的手,说道。
“好极了。”南樱抽回手,心不在焉地瞄了一眼。
她从钱包里取出两张钞票留在桌子上,匆匆忙忙地走出了“纤纤指甲铺”。
当天晚上,赫起站在东城分局办公室的窗前。
黑夜吞没了整个城市,星星点点的灯火安静地闪烁,像在黑色丝绒上撒了一把银粉。但是赫起看不到这一片黑暗,对于刑警来说,当一桩案件发生之后,时间就会以小时来计算,而黑夜的一小时与白昼的一小时没有任何差别。
滴答。滴答。赫起听到在他的心里有一架钟表在走得飞快。今天早晨,当他从玉林路花园回来之后,这架钟表就被开始运转起来了。这意味着,从这一刻以后,他的生活就会和这架钟表捆绑在一起,直到案件告破的那一天。
可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消停下来,说实话,每次都是如此。想到这里,那机械的滴答滴答声变得沉闷地让人难以忍受。
杨焕用胳膊撞开房门走了进来,右手小心翼翼地捏着一个塑料袋。
“法医签字的鉴定结果要等到明天才能拿到。”他说,“不过,大致的情况我已经搞清楚了。”
他把塑料袋搁在桌子上,然后搬过一把沉重的沙发椅坐下。“死者确实死于典型的机械性窒息,颜面有淤血,玫瑰齿,谁都看得出来。死亡的时间在凌晨两点钟左右。”
“哦。”
“根据脖子上的勒沟判断,作案工具是一种直径0.2厘米的有韧性的绳索,交叉处在颈后。可以初步判断,死者当时自西向东穿过街心花园,凶手在她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从后面用绳索缠绕其颈部,动作简单利落,死者几乎没有怎么挣扎就窒息而死。”
“那么,那断掉的舌头呢?”
“是在死后被连根割下的。用的是一种锋利的锐器,也许就是普通小刀。”
“死者是否遭到过强奸?”
“没有。她没有被强奸。但是尸体下身有被猥亵的擦痕,下体没有严重损伤。”
“现场——”
“现场经过反复的查勘也没有发现凶手遗留的痕迹,一点也没有。”
赫起点点头。杨焕的话与他对现场的推测相符。他已经注意到地面是又粗又硬的碎石,不可能留下足印。
“我们提取了一些血液和体液,但是从血液分布的状态来看,不属于死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是什么?”赫起指了指桌上的物证袋,外边贴的标签上有一个简单的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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