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杀无语 > 第六章


    “和我们所熟悉的犯罪行为系统双链联系结构稍有不同——”沈忱在白板上画下一个类似蜂巢形状的六边形图案,又在蜂巢的六个角上分别写下了“心理”、“时间”、“空间”、“人”、“物”和“犯罪方法”。他说,“心理画像只围绕着犯罪人的心理来运行。”他随之抹平了蜂巢的一个角,把“心理”圈到了图形的中心位置。

    “凶犯的心理在他的行为中留下了印迹,需要我们把它们全都找出来。实际上,这种印迹到处都是,就好像是一片片的拼图。如果我们从犯罪行为中读取了足够多的心理信息,就如同拥有了足够多的拼图,于是,我们便还原出一个心理上的人,既而还原出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包括他的形象、职业、生活嗜好等等。这样,侦察方向和范围就可以确定,剩下的任务可以按照常规进行。”

    “关于读取信息的问题讲得具体一点。”赫起摇晃着笔秆示意道。

    “可以。让我们从时间说起,凶犯作案的时间选择上就隐含着诸多的信息。我们必须思考:他作案的时间是否有规律?是有固定的时间还是相当随意?次数是较为密集还是松散?如果有规律的话,这个时间对于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是不是与他的生活或工作规律有什么联系?如果说得更玄乎一点的话,这个时间与天象的变化有无吻合之处?——大家不要笑,国外曾经出现过的一个连环杀手每次作案时间与黄道星座的运行有关。——他喜欢选择工作日还是休息日?单数日还是双数日?清晨、正午还是晚上?如果是晚上的话,那么究竟是爽朗的晴空还是潮湿的雨夜更能刺激他的犯罪欲望呢?……

    “还有空间。他倾向于选择的作案地点是开敞的还是密闭的?是公共空间还是私人领地?是高楼大厦之内还是小街小巷之间?有没有靠近公路、铁路、江河等运输渠道?他喜欢在一个地方作案还是四处游荡?——如果是前者,一般被称为‘地理稳定型杀手’。——如果把城比喻成一个棋盘的话,他倾向于选择中央地区还是周边地带?他喜欢沿着棋盘的东西轴活动还是南北轴活动?哪个区域是他最常出没的?他是怎样到达犯罪地点的?乘车或是步行?乘公共汽车还是出租车?……

    “凶犯会选择什么样的受害人呢?同样的,受害人的特点也能够帮助我们了解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他只是随随便便地杀掉了他所见到的第一个异性,那么他属于一种心理类型,如果他在众多的异性之中精心挑选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尾随其后将其杀害,那么他属于另一种心理类型。很多杀手钟爱的受害人具有相同的体貌特征,比如体态丰满、长卷发、大眼睛、穿牛仔裤或齐膝筒裙。可以想象,具有相似特征的女性一定在他的生活中出现过,而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沈忱的话引起了一阵骚动。

    “他的话真让人兴奋,让人跃跃欲试。”杨焕低下头对赫起说。

    沈忱用一句“让我们言归正传吧”把小小的会议室重新变得鸦雀无声。

    “现在我们可以进入对割舌杀手这个谜团的破解过程。”

    “‘割舌杀手’?这个名字是你给他起的吗?”来自分局的小柯问道。

    沈忱把目光投向赫起。

    “不,是市民。”赫起说,“你没有听到外界的传言吗?市民们喜欢给凶犯起绰号,就像他们喜欢给体育明星起绰号一样。他们总是有些浪漫的想法。”停顿了一会,赫起又用冷冷的语气说道:“他们已经开始给他起名字了,这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情。沈忱,你接着说吧。”

    “是的,所有的猜测都是建立在现场勘察的基础之上的。现在看来,在这个案件当中,要做出正确的猜测十分困难。”沈忱说,“从时间上来说,三起案件分别发生在本月的3日、8日和13日,发生的频率可以称之为密集,令人猝不及防。作案时间从表面上来看似乎不存在规律性,我们稍后会继续讨论。那么地点呢?分散在城市不同的角落,分别在一个居民社区、一个废弃的涵洞和一个街心花园。”说着,他将一张本市地图用几个磁石粘在白板上,并趁机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也许割舌杀手正在研究属于他的那张地图。”

    “那是很有可能的。”杨焕笑了起来。

    三个地点被沈忱标在地图上,当他把三个点连接起来之后,地图上出现了一个歪歪斜斜的极不规则的三角形。

    “除了证明割舌杀手的活动范围不小之外,似乎什么也看不出来。”后排有人说。

    沈忱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又接着说:“至于三位女性受害人呢?她们的年龄分别是20岁、26岁和27岁,都比较年轻。但是除了年龄之外,从她们身上很难找到有关联的地方。三人中间,有两位身高超过一点七米,另一个只有一米五五。从体态而言,丰满的十分丰满,瘦削的也十分瘦削。有一个肤色白净,另两位偏黑。有一个衣着比较暴露,另外两个着装非常古板。

    “三位受害人都遭到了相同犯罪手段的侵害。固定模式让我们判断出这是同一人所为。她们都被勒毙,死后被猥亵,而且——非常令人不解的是——被割去舌头。这意味着什么呢?”

    “还有差不多一模一样的纸片——市区地图的碎片。”赫起补充说。

    “是的,地图的碎片,令人费解。地图似乎可以作为突破口,如果我们能够搞清楚地图的碎片在这个案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它对他意味着什么?”

    “你说说意味着什么?”杨焕反问。

    “我个人相信它是一种象征物。”

    “你们的想法呢?发挥点想象力,各位。”赫起的目光向刚刚召集到他手下的专案组组员们扫了一圈。

    “一种标志,代表着被害者是同一个城市的。”

    “总之与空间有关,也许凶犯有很好的空间定位感。”

    “凶犯是地图搜集爱好者?”

    “什么也不是。或许在凶犯的人生经历中恰好有一幅地图偶然地和女人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地图,而是一只铅笔、一朵花或是一粒纽扣,意义也没有什么不同。”

    沈忱把这些话语一一记了下来。

    “也就是说,直到现在,我们对于割舌杀手仍然得不出任何肯定的结论?”杨焕问。

    “对。我们手中的拼图太少了。”沈忱解释说,“有待于更深入的分析。我们需要时间。”

    “割舌杀手随时可能继续作案,我们不但是在和时间竞赛,也是在和他竞赛。”赫起忧心忡忡地说。

    “我想做出一幅完整的心理画像的时间不会太晚。”沈忱安慰道,“因为,赵局长已经邀请了特聘犯罪心理学专家郑又明博士来指导。他后天就会来到本市。”

    说完这句话,沈忱似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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