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眼中是满目的朴素,氤氲着书香的房间将简约阐述到极致,很难令人相信这是一个女大学生所中意的设计。
青枫所说的“乱”,或许只是客套话,因为,根本没有那么多杂物可以让她把房间搞乱。
被子像可口的蛋糕卷一样叠着,床上找不到一处令人安心的柔软,简直就像是医院的病床般,找不到一件多余的东西。这似乎是娃娃兵们还未踏足的荒野。
书桌旁,一盏高中宿舍标配的折叠式台灯立在桌边。唯一特别的是一瓶素色的纸星星,悄悄地发着看不见的光,静静地躺在几本厚厚的书上。
“热水还要等一会才有。”青枫从盥洗室走了出来,步伐看起来有些匆忙。
她侧身走进床与墙的空档,很快便拿着一件衣服走了出来,那里应该是衣柜的位置。
“啊?这个……”夏眠向后退了半步,朝青枫摆着手摇着头,“……学姐,我身上还是湿的!”
“先披上吧,小心感冒。”
青枫丝毫不在意,自然地把托在臂弯里的大衣披在夏眠柔弱的肩上,稍许怜爱的眼神在夏眠单薄的衣物上移动着。
“都到这个季节了,怎么还穿夏装校服呢?”
忽然间,青枫的目光定格在一处不显眼的异样上。
她偷偷瞄了一眼夏眠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印证了她的猜想。
从半小时前的初遇开始,这个孩子的身上就已满是谜团。
她为什么会深夜还在外游荡?她为什么会承受不住而崩溃?她住在哪里?她有家人吗?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没有来找她?青枫本有数不清的理由可以选择把夏眠交给当地的公安局,但她没有。
青枫抛掉了那些令她困扰的东西,她在感受着,这少有的实感,令她感到苏生。
在这行尸走肉般的日子里,第一天恢复知觉,能感知到将要凋零的心尖传来的温暖与刺痛。
但她并不是完全不去想那些问题,偶尔,潜意识还会提醒她一句两句,只是这一次,格外清晰。
校服上,一小块不显眼的位置,缝着的是与周围不同的面料。
夏眠,她的目光在躲闪着,像是犯了错,但更像是一种已然习惯的悲哀。肉眼可见流露的自卑,寻求着一处躲藏的方向。
她眼中的森,在悲泣。
那句话,对她来说似乎很重,但比起她走过的,又显得很轻。
不足以使她流下泪水,却足以触动她敏感的内心。
青枫已经可以做出判断,这一切,与她近日里所学习的几个有关特困生的案例如出一辙。
“她的家庭……并不富裕,而且……恐怕并不完整。”
那……该怎么做呢?
书上没有类似情景的案例,只是给出空洞无力的虚话。
而青枫自己,上一次和人交流,好像还是在师范大学的录取面试时。
“想着要为人师表,却连句像样的人话都不会讲了。青小姐,你可真行啊。”
自嘲,也无法解决问题。
最终,生硬,但无比真诚地说出口:
“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