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议论纷纷，三月是这里唱戏的全福班重新登船的日子，就定在了今天。
是个黄道吉日吧。
来的国立大学教授是白老太爷亲自招待，看来白家三郎当真要去帝都城里留学了。有和白家交好的街坊便也说，“这才毕业就留校成了老师，现在还是学校送出的留学生，回来也是要做大学堂的教授的。”
自然也有和白家娘子要好的三姑六婆，询问起办酒的事情来，这喜事接踵而至。
“同喜同喜，先开花再结果，这回是真的抱孙了。”白家娘子笑逐颜开的，抽空揭开了蒸笼盖，里面还蒸了一尾鲜活的海鱼。
众口铄金的。靠窗的客人自然安静了下去，一旁的夏家状元郎便也只是埋头吃面。香菇一看就是新鲜的，忠厚芬芳。夏舒航从它开始，筷子挑出来送入口，细细咀嚼。
他两次在她面前出过那样大的丑，一次还倒在她偷偷开出的车前，他脸皮薄。
倒是颜司然抬头看了一旁的白家二小姐一眼，额前刘海弯弯低垂，看不出的乖巧老实。他用他们的话说，“是说她孪生哥哥一紧张说话就有些结，结巴吧。”
他被自己逗乐起来，都说了不能学结巴说话，会真的说话结巴。
坊间传闻，出事后白家二小姐的母亲带着她去庙里还愿。半路上她却一刻恍惚，指着蜃楼，用她死去哥哥的声音在说话。
白家这才这么快“锁定”蜃楼里的凶手。
七岁，男孩女孩都还没有变声，娃娃音原本差别不算大。学医的助手宋知秋也想到了，怎么可能“鬼上身”？就算歪打正着，那也更像是源自双生子之间特殊的“心灵感应”。
因为某种缘故，也是因为这里缺药和落后的医疗设备，她死去的孪生哥哥一直没有撤去维持呼吸的仪器。而脑细胞的死亡，医学上也一直是存在争议的。
宋知秋看着颜司然，用他们的语言问：“也有她装神弄鬼的缘故？”
七岁，当真是人小鬼大。而这里的人成家早，早慧的孩子便也多。
白家二姑娘今年十七了吧。
夏舒航微怔着，听颜先生戏谑道：“小孩子心眼多，个头长不高的。”微微眯着眼，口吻状似亲昵，状似疏离。
所以，不是他多心了。夏舒航听宋先生说，颜先生这次也是来招店伙的，而颜先生的公司得到了这里商会的认同。
夏舒航也听说过的。是一间知名的大公司，高，高科技，大，大公司，上，有政策扶持。
本地有留学背景的人戏谑的海外大公司，“高大上”的认知，是桃源商会座上宾。宋先生面授机宜，“你的专业，如果能去颜先生那里实习便再好不过。学以致用。”
在这之前，夏舒航并没有想过，留在海外的事情。他想，小雪也不会愿意的。
看这海外男人的说话行事，这才第一次见吧。他也不愿意。夏舒航内心敏感地察觉到颜司然对小雪的好感，她刚刚的话有些不妥，他在帮她转圜。
过去了很多年，而谢瑾轩仍然如一座横亘在他眼前的大山。
让那时的他只能偷偷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