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会把年少的男丁带走,教他们征战,守护秦堂国土与百姓。
母亲那时没怎么太听,女儿背部中了刀伤,已被士兵们帮忙包扎。
两个儿子,一个昏迷,一个不知道哪去了。
母亲在尸体里哭着翻找,直到找到,试试呼吸,还好,还活着。
母亲一口鲜血喷出,大腿的伤口还可以,腹部伤口令她无力。
找到孩子后,开心得虚脱瘫软。
母亲抓住前来查看儿子伤势的士兵,苦苦哀求,要他们收留两个儿子。
将军沉默着,留下楚家两个男丁。
等百姓们自个找到家人,将军留下十来个士兵照顾伤患,带上流民的男丁与粮草远去。
母亲躺在女儿身边,摸出怀里蜡纸包裹的契据,掖在女儿怀里,疲惫的闭上眼睛。
母亲再也没有醒过来。
...
将军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问楚家两个儿子,还有什么亲人。
亲人是同村的,战乱闹得都不好过,有些都不在了。
父亲的朋友有一些,有霍爷、刘爷、陈爷、王二爷。
王二爷,王老板家儿子和妹妹有婚约。
此话,算是给了将军定心丸,毕竟女孩不适合在军营。
那时候,没有女兵这回事,兵营也不允许收留女子。
进了王家大院,楚伊筱才知,王老板带着长子出远门,希望儿子跟着历练。
结果遭遇战乱,父子与随行的人被冲散。
王老板九死一生,一年多才回家。
儿子生死未卜。
有人说是山贼干的,有人说是亦蛮人干的。
不管是谁干的,至今,曾与楚伊筱有婚约的长少爷一直没有回家的消息。
这个身体十五岁了,大夫人听不得二夫人的儿子要成亲的事,一哭二闹的哀求王老板许了她。
要楚伊筱和她儿子的灵位成亲。
王老板起初是不同意的,按照民间的规矩,遇上这种事,王家可以认楚伊筱为养女。
好歹为楚伊筱许配个人家,是道义。
但,这种局面,楚伊筱和婚配的灵位成亲,也不算不妥,看的是碰上怎样的婆家。
王老板受不了夫人软磨硬泡闹死闹活,说楚伊筱只要愿意可以成亲。
这话成了大夫人的主心骨。
大夫人盛气凌人来吩咐成亲的事。
见楚伊筱弱弱的没吭声,大夫人戳着楚伊筱的心:
“就凭你个没爹没娘没家世的穷酸样,嫁给我儿子怎么了?配不上你吗?你还指望改嫁不成?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在王家白吃白喝白住这么多年,但凡有心的,不该报恩吗?
“你个丧门星,全家就剩你一个,不是丧门星是什么?自从你进门,王家生意一日不如一日。
“当年若不是士兵拿着将军的信函,王家能留你?留了你,还有两个穷娃子,你要不同意,去死吧。”
楚伊筱满腹委屈,生意不好?恩?嘴笨,有委屈不会说。
一时想不开,便寻了短。
窗外的对话时不时的还在继续,楚伊筱浅笑,端庄的坐在梳妆镜前。
“外面是谁这么没有规矩,身为王家多年的丫鬟,不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一瘦一微胖的丫鬟吓得一哆嗦,楚伊筱在她们眼里,不过是个软柿子。
软得连丫鬟的数落也能落泪的那种。
她的声音算不得尖酸刻薄,可那平淡之中的责备,更让两个丫鬟不安害怕。
微胖的莺语轻吟“不会是诈尸吧,两天半死不活,忽然这么凶?”心虚的很。
莺语紧着身子不敢动。
林榕听着吓人的诈尸话,顿了下。
皆是丫鬟,林榕把主子和婢女的尊卑理的清楚。
小步轻缓疾走,进了屋,规矩的揖礼“姑娘,您好些了就好,您看,奴婢先去把您醒来的好消息告知老爷夫人可好?”
林榕和莺语原是大夫人的丫鬟。
莺语势利随风倒,靠着大夫人吃饭,自然事事顺着大夫人的意说话做事。
林榕身为丫鬟,众人眼里傻气的那种。
主子吩咐的,样样尽心尽力,偏偏不会阿谀奉承,时不时的流露出善良的本性。
是众多奴婢里的一股清流。
在这个家里,哪怕一些同情楚伊筱的随从婢女,也不会明明的怜惜,免得惹大夫人不高兴。
偏偏林榕,真当楚伊筱主子的侍候。
这样的傻丫头,没个靠山怎么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