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师爷您别走啊,小民家多的钱没有,三五两银子还是勉强拿得出来,如王师爷不嫌弃可以去跟我家账房先生讨要啊!”“呸,三五两,你当打发叫花子呢,我三番四次上门向你讨要年敬,你去此次如此羞辱我!哼,姓刘的,别以为你是首富便了不起,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别说你是化县首富,就算你是高州府首富,咱家大老爷要捏死你也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告辞!”话音刚落,一个身穿蓝色直缀的瘦高身影气冲冲地从正厅闯出来,杨帆定睛一看,嘿,不正是张县令跟前的那位猥琐师爷么,盯着王师爷怒气冲冲的背影,杨帆摸着下巴陷入沉思:看来张县令跟他那飞扬跋扈的儿子是一丘之貉啊,两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上门索贿还带那么嚣张的,真是亘古少有啊!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昨晚又去哪里喝花酒啦?整天不务正业,真当你老子的钱是躺着赚回来的?咦,怎么还有客人?”刚才屋内哭穷的声音此刻在门边传来,杨帆扭头看去,只见正厅门口站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仔细看就会发现跟刘绍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就是面前这个男子留着山羊胡,脸上挂着一副奸商的笑容,浑身上下散发出精明能干的气质,再看看他的衣着打扮,嗯,一看就很有钱的样子,不用说,这位肯定是小胖子的爸爸,化县首富刘十六了。
杨帆走上前去礼貌地做了个揖,正待开口说话,刘绍已经抢先回答了:“爹,这是我的救命恩人杨帆,昨日儿子被人诬陷杀人,幸得帆哥出手相救,儿子昨天已经跟他结拜哩!”“哦?原来你便是今早坊间传言的那位秀才神探,”刘十六抚着山羊胡须,像看商品般打量着杨帆,但见眼前此子长得眉清目秀,头戴方巾,身穿直缀,正是明朝书生最常见的衣着打扮:“嗯,想不到还如此年轻便考中了秀才,看来他日考取进士、封侯拜相也不是没有可能啊!绍儿与你结拜却是高攀了。”“刘叔说笑了,小侄与刘绍相见如故,可谓相谈甚欢,刘绍兄弟为人直爽,正正是在下羡慕不已的性格,小侄只恨与他相识太晚,又岂会存在什么高攀的说法。”杨帆咧咧嘴笑道。“谦虚懂礼,平易近人,不错不错,你这孩子对我胃口,哈哈,来来来,快进来坐,老夫要与你好好聊聊,绍儿交了你这个朋友,实在是他人生之大幸啊,哈哈哈!”
三人走进正厅依次落座,不一会儿就有丫环端茶上来。杨帆端起茶杯掀开茶盖,轻轻拨了拨仍浮在水面的茶叶,忽然想起刚才在门口听到的刘十六与王师爷的对话,想了想便开口问道:“刘叔,小侄方才在门口无意中听到您与那王师爷的对话,这是怎么回事呀?”刘首富听到杨帆的问话,把手中托着的茶杯“啪”地一声往茶几一放,沉吟片刻,咬牙切齿地说:“那张县令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本地的父母官,三番五次让王师爷上门讨要年敬,说白了就是想收受贿赂,城中不少没权没势的商人都被他们勒索了不少银子,哼,吃相如此难看,也不怕遭报应!”刘绍闻言张了张嘴,正准备把昨晚被张衙内派人敲闷棍的事情说出来,杨帆冲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说,刘绍气鼓鼓住了嘴,端起茶杯自顾自地灌了几口。刘十六吐槽完张县令后,哈哈一笑:“不说那些个败类,咱们聊些别的话题,哈哈……”
……
三人一直聊到晌午,欢快的笑声不时从厅里传出来,直到丫环进来喊他们吃饭,他们才发现已然畅谈了一个上午的,刘十六对儿子新结识的这位朋友自然是越看越满意,笑话,刘绍以往结识的都是城里的纨绔子弟或者街头无赖,平日里不是斗鸡斗蟋蟀便是横行乡野,实在是拿不出手,现在忽然间交了个英俊文弱的秀才,指不定还能因此性格转变,有所作为。“看来上个月去城外南山寺求的愿佛祖菩萨听到啦!”刘首富抚了抚胡须,笑眯眯地看着正和刘绍吹牛的杨帆,直觉老怀欣慰。
简单用过午膳,刘绍带着杨帆到后院里找了间相对比较独立的厢房让杨帆暂时住下,杨帆在厢房里转了转,感觉比自己在福山村的房子怕是要好上万倍,满意地点点头,把仍在喋喋不休的小胖子赶了出去,把背囊往床上一扔,舒舒服服地躺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一直睡到下午杨帆才被刘绍拖起来,说要带他出去走走,杨帆不情不愿的被刘绍推出刘府,两人一前一后朝城东踱去,或许是因为杨帆在旁边,小胖子今天收敛不少,像个乖宝宝一样,边走还边跟杨帆介绍哪家店的东西便宜,哪家店又是他们刘家的物业。只可惜街上的商贩可不这么想,看到刘绍走近,路上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呀呀,小霸王来找咱们清算啦,快逃啊~”嗯,走到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狼藉,刘绍哭笑不得地冲远遁的人群招招手:“哎我说,我有那么恐怖么!”杨帆拍拍刘绍的肩膀,用力地点点头:“嗯,在他们心目中,你可是比什么白莲教都要有威慑力得多!”
“是谁在那为非作歹,搅了姑奶奶的雅兴!”一声清喝从正前方传来,杨帆好奇地望去,只看到跑远的商贩和行人,转过头正打算问刘绍这又是哪一路小霸王,却见刘绍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牙齿“咯咯咯”地打架:“帆,帆哥,咱们快跑,那母大虫又从高州府跑来化县修理我咯!”说完揪着杨帆的衣袖,转身就要溜之大吉。“喂,小胖子,我说你每次见到我都是这幅德行,难不成是怕我吃了你?嘻嘻。”那道清亮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刘绍恨恨地一跺脚,哭丧着脸:“唉,完了,命中该有此劫啊!”
杨帆转过身来,看到两位女子正站在那笑嘻嘻地盯着刘绍,只见为首那名女子长着一双杏目,眼波流转间,不时透露出几分狡黠灵动,高挺的鼻梁下是宛似樱桃的小嘴唇,略带点婴儿肥的鹅蛋脸在阳光下显得白皙动人,身上的衣着虽然故意打扮得有些朴素,却依旧掩饰不住她出身官宦之家的贵气。好美!对于杨帆这个前世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标准宅男来说,这个女生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一见钟情,绝对的一见钟情啊!唉,可怜的杨帆,多年以后每每回忆起与黄丹青的初次见面,他都后悔不已:当时怕是被猪油蒙了心,被这姑奶奶的外表欺骗啦!
女子身后的丫环见眼前这名俊俏公子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家小姐,而且口水还很没节操地流了出来,掩嘴噗嗤一笑:“小姐,那公子被你吓呆了哩!”相比杨帆的色狼做派,刘绍就显得凄惨多了,只见他低着头,肥胖的身体跟羊癫疯发作一样抖个不停,听到那丫环的嬉笑,他心里咯噔一下:唉,帆哥呀帆哥,你盯着那女魔头作甚,莫不是被她的美色迷惑?这女魔头可是天生的暴力狂啊!兄弟我自身难保,就帮不了你啦,呜呜。
出乎刘绍的意料,只见那女子转头看向杨帆,居然也与杨帆一般呆住了,眼前这位公子俊俏非凡,比那潘安怕也是不逞多让,白皙的肤色在阳光下反射出如同绸缎般的光泽,似乎比自己还要更胜一筹,脸上洋溢着醉人的笑容。虽然衣着打扮寒酸了些,但模样倒是、倒是挺合人家胃口,念及此处,平日里连刘小霸王都要敬畏无比的母大虫居然俏脸一红,娇羞地低下头颅。呃!刘绍看到姑奶奶的模样吓了一跳,再转头看看杨帆,居然跟女魔头的神态几乎一模一样,刘绍以手加额:莫不是这两货王八看绿豆,互相看对眼了?我去,人比人气死人啊,长得帅连待遇都不一样,女魔头居然也会娇羞!帆哥啊帆哥,小弟对你的崇拜之心实在是犹如滚滚长江水啊!
那名丫环也注意到了自家小姐的反常,不可思议地张着嘴巴,一时间四人大眼瞪小眼,仿佛空气都要凝固一般。
“咳咳,那谁,你不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杨帆推了推小胖子,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