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个,这个,她……”刘绍肉掌用力地抓了抓后脑勺,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跟杨帆介绍,从他畏畏缩缩的眼神中不难看出,这可怜的小胖子只怕没少被他口中的女魔头捉弄。本来低着头兀自装得很淑女的少女正等着刘绍向她介绍眼前这位英俊公子,却发现小胖子结结巴巴的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气得她银牙紧咬,险些就要原形毕露,只见她抬头狠狠剜了刘绍一眼,而后娇滴滴地冲杨帆微微一福:“这位公子,小女子名叫黄丹青,乃高州府人士,说起来算是刘绍的远亲,不知公子姓甚名谁?”说完后一双妙目盯着杨帆,杨帆整了整衣服的下摆,谦逊有礼地朝黄丹青作了个揖:“在下姓杨,单名一个帆字,是刘绍刚结拜的兄弟。”
刘绍自然是没见过女魔头温文尔雅的一面,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偷瞄了黄丹青一眼,凑近杨帆耳边说道:“帆哥,丹青姐是高州知府的掌上明珠,咳咳,脾气……呃,”刘绍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黄丹青笑眯眯的眼神,吓得差点舌头打结,轻轻吁了口气,继续说道:“咳咳,那啥,丹青姐端庄娴雅、秀外慧中,与帆哥您可谓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啊!”说完还不停朝杨帆挤眉弄眼,笑得比哭还难看。杨帆没留意到刘绍的异样,颇为赞同地点点头,原来还是位官二代呀,看她的言行举止确实是挺贤淑大方哩。
刘绍干笑几声,说了几句有空到府上坐坐,我爹挺挂念你之类的客气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黄丹青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几句,三言两语便把话题绕到了杨帆的身上。四人聊了一会,便暂时别过。刘绍看着那主仆二人走远,暗自松了口气,幸好丹青姐今日有些反常,不然少不了又要被她一通教训。话说这几年来,由于刘家攀上了黄知府这门亲戚,黄丹青又从小生性好玩,所以没少到化县来找刘绍这个便宜亲戚玩,每每见到刘绍在欺民霸市,她就要摁住小胖子一顿爆揍,打得次数多了,刘绍竟然也因祸得福,从中学到了一些三脚猫功夫,对付几个市井无赖已是绰绰有余,也不知道那女魔头是跟谁学的武功,刘绍想到黄丹青神出鬼没的拳脚功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感激地看了杨帆一眼:看来以后要跟着帆哥好好混才行,只有他才能制得住那只母大虫啊!
两人东摸摸西逛逛,很快便到了酉时,杨帆倒还不觉得怎样,刘绍的肚子已然饿得咕咕直叫,听起来就像无常催命一般,杨帆笑嘻嘻地拍了拍刘绍肥硕的肚子:“贤弟啊,看来你这肚子成精啦,居然都会唱歌了。”刘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抬头见刚好经过一家饭馆,二话不少就把杨帆往里拉:“帆哥,兄弟我实在是饿得走不动啦,进来吃一顿再走!”
刘绍屁股刚挨到板凳边就嚷嚷着点了好几个菜,还专挑贵的点,那掌柜的脸都笑烂了,亲自给两人斟茶倒水,杨帆听到那几个菜名也是暗暗咂舌:小胖子还真是个典型的败家玩意啊。不过我喜欢,嘿嘿。
哪曾想酒饱饭足后,那小胖子摇头晃脑地摸了摸腰带的位置,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再低头摸了摸,还是没找到他想找的东西,呆了半晌,他支支吾吾地试探道:“那啥,帆哥,你带钱不?”杨帆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我靠,这呆子以为这里是他家的酒店呢,居然带我来吃白食,还那么不低调,专挑最贵的菜点,杨帆哭死的心都有了,捏捏腰间缠着的干瘪荷包,心里已是泪流满面:死胖子,一顿就把我吃成穷光蛋了!最重要的是我身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钱!刘绍你个败家玩意儿!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板凳上,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喝了点小酒还是因为第一次吃霸王餐没有什么经验,微微有些泛红。
“哟哟哟,那不是传闻中包龙图再世的杨帆杨秀才么?啧啧,居然也有钱下饭馆,莫不是思思姑娘送的银两?”一道轻佻的声音从杨帆身后的那桌人中传来,杨帆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刘绍看到说话的人,气得牙关紧咬,双眼仿佛能喷出火来,正待出言呵斥,转过身的杨帆已经抢先开口:“呃,这位兄台是哪位,难道我们认识?”那脸色阴郁的年轻公子哥噎了一下,没有答话,只是看着杨帆一阵冷笑。“帆哥,他就是张安呀,怎么,你居然不认识他?那他为什么……”刘绍听到杨帆的回答,更是觉得无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杨帆愣了一下:“呃,那家伙就是张安啊,嘿嘿,居然那么巧。”杨帆暂时不想和张安撕破脸皮,便朝他微微点头,不曾想张安身旁的王麻子却不乐意了,戏谑地说道:“喂我说,那什么杨秀才,前些日子在锦绣楼被咱哥几个揍了一顿,怎么滴,以为假装不认识我们几个就没人知道你是个脓包了么?”那桌的几名狗腿子哄堂大笑,不怀好意地看着饭馆里其他桌子的人好奇地看向这边,看到一边坐着张衙内,一边坐着小霸王,吓得缩了缩脖子,扭转头假装吃饭,耳朵却支棱得老高。而此时在二楼的一间厢房内,黄丹青和她的丫环正在跟满桌子的美味佳肴较劲,刚听到楼下传来杨帆的说话声,主仆二人便已好奇地探出脑袋观望。
刘绍听到那王麻子出言不逊,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怎地,王麻子,你说得你们几个泼皮无赖那么厉害,要不要过来跟小爷我比划比划!”“咳咳咳。”刚才还在哈哈大笑的几个狗腿子闻言一滞,愣是不敢再笑,坐在位子上眼巴巴地看向张衙内。
张衙内不怒反笑:“哈哈哈,刘绍,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的爹有几个臭钱么,怎么着,还真以为自己在化县可以横着走啊?我爹伸伸手指头就能捏死你们家!”得,敢情这张衙内是要跟别人拼爹。看来我有些高估了他啊,也不知原先那个秀才哥怎么会惹到这么个家伙,杨帆无奈地摇摇头。
张衙内看到杨帆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眯了眯眼睛,开口笑道:“杨秀才,莫非你记吃不记打?要不我跟你出去比划比划?哼哼,这次我不仗势欺人,就与你单打独斗怎样?”杨帆摸摸鼻子,沉吟片刻,眼珠子滴溜一转,嘿嘿一笑:“张公子,咱们明朝向来崇尚文风,打打杀杀什么的都是那粗人才会做的事情,实在是有辱斯文,不如咱们改为文斗如何?”
楼上趴着栏杆看热闹的黄小姐听到杨帆的话,笑嘻嘻地对身边的丫环说:“这杨公子着实惫懒,明明就是打不过别人还说得义正言辞的样子,那张安只怕是个不学无术之徒,文斗的话哪里斗得过考中秀才了的杨公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