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华见我把啤酒给了他,也没推脱。他仰起脖子猛地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就向我开始了他的叙述:
“一九九六年六月十二号这一天的下午,好友魏建平举行结婚典礼,我赶来祝贺。来到这里后,已经是宾朋满座、熙熙攘攘了,于是我就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落了座。
“我生性不饮酒的,尽管许多亲朋好友都来邀我,还是被我婉言谢绝了。魏建平知道我特喜欢饮茶,就吩咐别人给我端来一杯品位极高的、香味极浓的龙井。我一边喝着这清香浓郁的龙井,一边想着自己要干些什么才不至于寂寞,于是就搜索着我所熟悉的客人。
“谁也不会了解我这个人的毛病的,这毛病不是别的,就是在热闹的时候喜欢找清净;在冷清的时候又喜欢去凑热闹。刚才人们邀我去猜拳行令我嫌烦,现在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饮茶又觉得好寂寞。在非常寂寞的时候,我还有个坏毛病,就是一个人爱冥思苦想做黄粱美梦。比如,我一个人走路时会想起坐奔驰的舒坦;一个人在晚上出来散步的时候脑袋会突发奇想地想到月亮上转转,看看桂树下卧着的玉兔,探探深宫中的嫦娥是否有了所爱。
“就在我坐在这角落里遐想着有那么一天自己也会做新郎的时候,猝然间,从客厅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优雅悦耳的钢琴声。
“谁都知道,我是打小时候就喜欢音乐和书法的,在上小学四年级时我就能读懂一般的简谱;在上初中二年级时我就能照着五线谱翻唱歌曲;到了高中一年级,我就识遍了许多著名音乐家所谱写的著名乐曲。等到了大学,音乐对我来说简直就成了我全部生命里的主体。我敢对人说,只要我努力,在不远的将来我肯定会成为音乐家的。但是,我父亲为了他独自创下的华侨贸易公司,硬是要我抛弃了自己的音乐梦想去经商。
“自从经了商,我的心时常会出现一种恐慌和失意,我担心自己的艺术生命会葬送在这商海里。是啊从经商到现在已经整整两年了,在这短短的两年里,我已经不认识了从前的自己,我已经把一个充满了理想和志气的自己沦为了一个唯利是图、目光短浅的自己。
“在魏建平的婚礼上,这样娓娓动听、非常高雅的琴曲,就似一股汩汩泉水流入了我干旱的心田,让我一下子又找回了原来的自己。那麻木不仁、失去知觉的躯体和灵魂又有了生机。在这动听悦耳的钢琴声中,我的整个身心不知不觉地就被融了进去。
“这钢琴演奏出来的乐曲,我一听就知道是莫扎特创作的著名作品午夜的月光。莫扎特的这首月光曲,可是震惊世界的名曲,这首曲子曾唤醒过我做一名音乐家的梦呓。也就是说,我在听了这首乐曲之后才立志要做一名音乐家的。因此,我对中外许多著名钢琴家的弹奏技术和风格也很熟悉。
“莫扎特的风格轻快、浪漫、优美;贝多芬的风格则富有哲理、梦幻、激情、炽烈;斯特劳斯的风格颇具优雅、唯美、清新,还具有奥地利民族文化的特征;刘诗昆弹奏的特点则大气、磅礴、有韵味。而在魏建平婚礼上的这首小夜曲的钢琴演奏却是有另一番的风韵。我不知道、也看不见演奏钢琴的人是谁,但其风格却纯朴得犹如一件晶莹剔透的玉坠。我被这纯朴、清新、自然的风格感动了,竟然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循着琴声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