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过第三户门上挂着草纸钱的人家后,丰年发疯似的跑了起来。
秋野只能紧紧跟在身后。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站在两扇勉强能合在一起的破木板门前。
此刻,也不知是因为跑的急促还是内心情绪的影响,站在门前的丰年双手抖个不停。
“这是你家吗?”秋野问道。
丰年艰难的点了点头。
这是他家。
他家门口没挂黄草纸钱。
不,也可能是他老子娘没钱挂黄草纸。
丰年手抖得抬不起来,腿也哆嗦起来。
秋野见状,拍了拍丰年的肩膀,只嘱咐了一句,“什么情况都别摘口罩。”
随后,秋野提起一扇门,轻轻挪开。
小院不大,向前略走两步,便到了房门口。
向后一瞥,只见丰年抖着手,瞪大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扇门。
秋野手一使劲儿,门被推开。
屋内一股不属于冬季的灰霉味儿扑面而来。
随着房门的打开,久违的阳光照进这个狭小憋仄的屋内。
“爹......娘......”
丰年颤抖着声音呼唤着。
屋内深处,低矮的炕上蜷缩着两个人影。
“爹!娘!”
丰年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秋野挡住了丰年要扑上去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
离得近了才看清楚。
冰冷的炕上堆了一堆稻草,两个干瘦的人影盖着一层薄被蜷缩在一起,嘴角都挂着丝丝痰液样的血渍。
借着照进来的光,秋野戴上手套仔细观察。
两个人影早就没有了颈动脉搏动,身体也早已经僵硬。
秋野直起身,脱掉手套。
丰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一刻,这个半大的男孩子显现出了超乎正常的冷静。
丰年瞪大通红的双眼看向秋野,平静的语气中带着丝丝颤抖。
“俺老子娘是不是没了?”
“丰年,节哀。”
丰年突然像疯了一样想扑倒他老子娘跟前去,秋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丰年,死死抵着他的肩膀。
“丰年,你听大姐说,大姐是大夫,你爹娘是得了疫症才去的!这种病很厉害,传上你你也是个死!”
“丰年,你得活,你爹娘还指望你操办后事!他们还指望老李家有个活口!”
怀里的少年渐渐的安静下来。
短暂的沉默后,丰年趴在秋野肩上,望着三五米远处老子娘的尸体,大声嚎哭起来。
秋野却松了口气。
哭吧!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强。
秋野揽着嚎哭的丰年,走出憋仄低矮的房屋来到院落里。
寻了处木墩,秋野让丰年坐下,随后蹲在地上,直视着少年哭得通红的双眼。
“丰年,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我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饿着。”
似是被秋野这番话惊到,丰年渐渐停止了哭泣。
“姐......”
“哎。”
“姐,俺没有老子娘了......”
秋野握着丰年布满冻疮的手,一字一句的回答道,“不怕,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