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倌人的话中茶茶就知道她其实并不过得如何好,毕竟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而小镇又是穷乡僻壤。
不靠着身子的话在阁楼里是很难讨喜的,不过也正是因为她知道这位是清倌人,而不是做皮肉生意的。
所以小姑娘茶茶才会开口,求这位清倌人教自己唱那好听的曲子。因为茶茶只是觉得好听却是并不懂曲子的意思。
乡野里出来的小姑娘,还能奢求她如那些千金小姐一般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么茶茶就觉得啊,既然这位清倌人是因为家道中落,才无奈卖身进了阁楼。
人家在阁楼里面卖的是艺,虽然她说不出才艺文艺这样的词语,但是茶茶觉得肯定是和自己的刺绣女红一般,靠自己努力的正经手艺。
所以她才觉得好听,喜欢听。所以她才觉得想学,可以学。
于是这才有了山林小道上动听的歌声啊。
又一次将那好听的曲子唱了一遍之后,茶茶掀开了马车的帘子,从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竹筒。
她用小手轻轻拧开后,小口小口的抿着竹筒里的溪水,那是她在路上小溪里装来的,山林里时常都会有清澈见底的小溪流的。
“今日又走了几十里路呢?虽然不太清楚,但是再过些时日应该就可以到了吧。”
“是吧柳茶茶?嗯,一定是的!”
这个素色衣裙的姑娘居然是在自问自答。
其实茶茶是在开口给自己打气,虽然“快到了”这三个字少女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是每一次她都相信离那座城肯定又近了,离那个少年也更近了。
因为她是第一次离开村子这么远,以前最多就是去小镇里,而现在是孤零零跋山涉水的去千里之外寻人。
没有远行的经验,茶茶自然也是不知道自己每天走了具体多少里的路程,这半个月加起来又走了总共多少里的路程。
离那座城到底还剩下多少里的路程,这些重要的东西茶茶全都不知道。
而这些问题,茶茶在将自己的小土屋交给邻居婆婆打理后,出发前都不曾想过。
当时的茶茶只想着,自己靠刺绣女红存了一大笔铜钱,足够自己买一辆最便宜的马车和最廉价却最大一包的糙米了。
于是小姑娘在小镇用一贯铜钱换来了自己坐着的小马车,还用了五百个铜钱去米店换了六升糙米。
这才慢悠悠的驾着马车离开了她生活了十七年的小镇。
但是她却不知道,人家卖给她的是小马车,马,却是一匹垂垂暮年的老马啊!
“马儿乖啊,再走一段路就可以休息啦,乖啊。”
茶茶竟然从马车的踏板上跳下了土路上,从乡村里面出来的姑娘自然是不怕这马车如此慢的行走速度。
她轻轻的替那匹棕色老马揉了揉毛发,然后就和马车一起走在了小土路上,居然是不坐在马车上面了。
也许是走在路上的素色衣裙小姑娘有些累了,也或许是那首曲子一路上被她唱的太多了,茶茶竟是在接下来七八里的路程上都没有再唱过那首曲子。
当茶茶牵着小马车来到了土路两边逐渐有些平坦的小山坡时,素色衣裙的小姑娘望了望依旧看不到头的土路。
少女决定在周围找个稍微平坦且山坡上没有太多树木的平地歇脚。大概又前进了一两里地的路程,茶茶看见左边有一个断崖小土路。
她一路上看见了很多这样全部是岩石的断崖,那是开凿土路时由于没有选好方向外加对山坡的不了解。
开凿土路的壮丁们在挖到全部是坚硬的岩石之后,就会被朝廷派来专门负责开路的官员给叫停。
然后朝廷的官员就会往回折返大概几十步或者上百步的距离,从新选定好继续开凿的方向。
那个被放弃的一小段土路,就这样成为了过路百姓停靠歇息的地方了,而因为当时的开凿,所以这一小段土路的径头也全部是岩石,而且很竖直。
即不用害怕老天爷下雨时会有泥土滑落,也不用害怕两边会有过多的毒虫野兽出没。
毕竟在修建道路时两边高大的树木都会被砍伐干净且洒上一些石灰,所以小土路哪怕过了好多年也不会有太多的草木生长,只会有遗留下来的岩石碎块。
山林小土路上的阳光已经快要消失不见,天色也逐渐的灰暗了下来,少女茶茶牵着棕色老马拉着的小马车靠近了那处断崖小土路。
“马儿乖啊,我们这就去前面歇息啦,等到城里找到了万里,我就把你养着,绝对不会卖了你换铜钱的。”
茶茶一边朝着断崖小土路走去,一边和这匹上了年纪的老马说着话,其实更多的还是小姑娘给自己壮胆而已。
一个从小镇乡村里面出来的野丫头第一次出远门,又是连续半个月的行走在山林小道上,要不是小姑娘从小就习惯了在村子里的山道上进进出出的话。
怕是走出小镇的第一天就要因为孤独害怕而打道回去了,哪里还敢继续前往不知道几千还是上万里的华旭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