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样,江伯在夺旗竞赛进行到尾声的时候出现在柳瞳身边,满脸陶醉的笑意,似乎方才去的是仙境。
“大个子,吃饭了吗?”江伯走到老虎身边,一巴掌拍在他后腰上。
“嗯啊。”老虎不自然地扭了扭腰,专心看着进行到白热化的夺旗赛。苏离的舟队目前仍是领先陈东阳的舟队一面红旗,但是场下还剩下三只水兽,它们在整个水兽中最为机灵,一直伪装成游不动的水兽,等到有舟队来抓后又往其他真正游的慢的水兽那儿引,一来一往,场面上就只剩下这三只。
发现了面临的危机后,这三只也爆发了潜力,一个劲没命的游。
“江伯!你和大个子认识吗?”柳瞳老老实实地坐在老虎肩头,双手紧紧抓着老虎脑袋上绑着的麻绳,见到江伯后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见过几面。”江伯呵呵两声,指着云梦大泽道:“小苏儿要输了,可惜啊,玩心计他总是斗不过小十七。”
柳瞳闻言望去,果不其然,那三只水兽不知为何被逼到一处,陈东阳扬起船桨甩了出去,一下砸翻两只,舟队中的人配合默契,紧跟着快速划过去摘得了两面小红旗。
陈东阳没了船桨,舟队速度一下子降到了最后,但是他并不在意,要过身后一人手中的船桨,扬手又将船桨甩了出去,精准地将剩下一只砸翻。
不过这次捡漏的既不是陈东阳的舟队也不是苏离的舟队,而是身后一支被苏离无视的舟队。
陈东阳笑呵呵的站在舟头,满脸大汗,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他的舟队已经停下来了,慢悠悠地往云梦泽边荡过去,苏离气地拿船桨泄愤,狠狠地砸了几下水面。
接连输了两次,苏离极度不甘心,一上岸就对着陈东阳破口大骂卑鄙无耻,奸诈小人。陈东阳并不气恼,等苏离骂的差不多了才又乐呵呵一笑,“没有规定不允许这么做吧?”
“这样夺旗竞赛还有什么意义?!”苏离为之气结,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竞赛不就是为了赢么?谁管你用了什么手段?”陈东阳一脸认真地说。
“讲真,想开点。”
陈东阳拍了拍苏离肩膀,语气倒像是教育后辈。
苏离恨的牙痒痒,将陈东阳搭在肩头的手甩了下去。
“喏,今天我请客。”陈东阳扬了扬手中提着的钱袋,这是今天竞赛优胜的奖金,足足有六两五铢白钱。
牧野翎坐在老虎肩头盘算了下六两五铢白钱到底是多少,得出的结论是能吃八十多个今早的肉包子,不由得两眼放光,偷偷咽了下口水。
“好哇!”苏离恶狠狠地盯着陈东阳手中的钱袋,决定要吃空它。
陈东阳将众人带到了云梦楼,这是城内的一座平民酒肆,主卖的虽是酒水,但佐菜的味道也是武陵一绝。陈东阳一进门就豪气地对店小二招了招手,店小二小跑过来,弯着腰询问客人需要来点什么。
“给我上这儿的招牌菜,哦,对了,还有酒,你这最好的酒是什么?”陈东阳招呼众人坐下来,一上来就点招牌菜,然而连云梦楼的招牌是酒水都不清楚。
“烀烂甲鱼来一份,抓炒对儿虾上两盘,江米酿鸭子、罐儿野鸡、罐儿鹌鹑各上一份。还有上坛武陵春,再弄几碟小菜下酒。”江伯按下陈东阳脑袋,对着店小二熟稔地报出一连串菜名。
“大块头能喝不?”江伯点完菜,转头问了老虎一句。
“老虎……老虎没喝过酒。”黑脸大汉难得的低下了头,仿佛没有喝过酒是一件错事,“俺爹,俺爹讲,酒是人间三恶之首,富人将山一样的米粮酿成小小的一坛酒水,穷人却连米粥都喝不上。”
“唔。”江伯更罕见的只是应了一声,对他来说酒是人间最神奇的东西,千金万金不换,苏离想不到他会甘愿沉默。
“抓炒对儿虾、江米酿鸭子上来嘞!”
店小二一手一盘菜,边上另一个店小二提着一坛酒,端着一碟小菜也立刻呈上来。
“你们随意,老头子先干为敬。”江伯拍开封泥,率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
“在下敬江伯一碗!”苏离早就眼馋的不得了,几乎是在江伯放下酒坛时就捧到自己跟前,同样斟了满满一碗。
“胡说八道,‘在下’这个词是你用的?”江伯笑骂着用筷子敲了敲苏离脑袋,这一老一少混熟稔后,完全没了当初一口一个苏少主的样子,现在倒更像两个臭味相投便称知己的酒鬼。
“山下的游侠都是这么自称的!”苏离有些不服气,在他心目中这是大侠的风度。
“说在下的都是跑江湖的骗子,他们连身后背的剑都是租借铁匠铺的。”江伯端起酒碗品了一口,神色满意,“武陵之春时节就该多喝些武陵春酒,瞧瞧,多应景。”
“干!”苏离端起酒碗敬了江伯,虽然心中关于大侠的崇敬不再,但酒水却是无辜的。
江伯这个老酒鬼调教着苏离这个小酒鬼,二人乐在其中,并不可自拔。
陈东阳并不饮酒,他抓了对虾蘸着白醋吱溜溜地吮着,和柳瞳牧野翎二人大块朵颐。苏离仅仅比柳瞳大了一岁,表现却完全像个成熟的青年,柳瞳吃的满手都是油汁,忍不住放在嘴里吮吸了一口,吃的越发开心。
苏离闲暇之余望见柳瞳孩子气的动作,有种柳瞳心智还停留在十一岁时的荒谬感觉,即使他表现出异常的聪慧。
——
醉意来得如此轻易,去得却艰涩无比。
苏离摇了摇昏沉的脑袋,恍惚中想起了下午还有一个竞赛要去参加,可是头脑中像是被灌满了铅水,什么事情都不能细想,一想就痛,只剩下最基本的常识,比如说,累了就要休息。
摇晃了几下没有撑起来,苏离选择听从本能,不再抗拒体内深沉的睡意,摇晃了一下便摔倒在床榻上,沉沉睡去,不一会便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陈东阳并没有等待苏离就去参加下午的摸珠竞赛,中午苏离明显喝高,晕晕沉沉地说着一些胡话,让在场的几人都十分尴尬。
他摇了摇头,忽然有些明白为情所困是什么意思了。然而当前最重要的还是摸珠竞赛,中午一顿花费甚巨,竟达二十多两,自己根本无力付清账,最后是江伯大有深意地笑着付了账。他知道自己与苏离不同,苏离是武陵少主,日后会是这座大荒雄城的主人,也会世袭那镇封边疆的武陵王。而自己不过是游历至武陵的小小巫医,每日最大的问题不是统治好一座雄城而是如何填饱肚子。
从根本上来看,不久之后他和苏离这群人就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也无需交集。
将这些烦恼从脑海里赶走,陈东阳觉得目前最大问题还是如何在摸珠竞赛中优胜出,同上午一样,那六两对于自己实在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江伯带着老虎又早早离开了。
牧野翎睡在云梦楼上的厢房中,一上午的兴奋劲过去后疲倦感深深袭来,江伯不得已又破费订下一间厢房供其休憩。柳瞳百无聊赖地坐在床沿,瞧见牧野翎睡的深沉,不由得手痒起来,坐到一边去修炼紫玉经。
紫玉经中仅有一篇心法,除去最初的检测术法,大都是讲一些玄之又玄的隐晦语句,柳瞳每句话都会读,但是将通篇组合起来却一个字的意思都不能理解。柳瞳相信师公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抛给自己这么一册不能修习的心法,这里面的隐晦术语解开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修炼的玄机所在。
第十二章:杏花树下的姑娘(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