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夹生莫名地问了一句,“鬼火猖獗,只是不知阁下怒从何来?”
这话问得很刁钻,下一句将咨询:阁下这是从哪来?
梁揽恼羞成怒,顷刻间获得了杀人的理由,脚下一蹬黑影爆出,紧随着刀锋出鞘,抢眼的刀花华光璀璨呈伞状辗压,唰唰唰唰,四刀,杀人,杀向张夹生的四刀,刀刀落空,空气被撕裂,杀得周边风响风动,摇摆的气流像失散的惊魂没了去处,猎猎作响。
“真是一把好刀。”
张夹生坐到了梁揽的坐处,以一个旁观者的形象,看表演。
“好快的身法。”
梁揽杵着刀,脸色泛起红潮。
“小意思,您老不要太卖命。”
张夹生很有些意犹未尽,搓了搓手,“是谁告诉了您?我好像没有说过今天的拜访。”张夹生问得小心。
梁大棒回答得也很谨慎,“老子掐指一算,算到今天老子要死。”
“与你们倭寇打交道,苟丢丢令人心生感慨。”张夹生暗自寻思梁揽不会不知道他们内部的事情,于是没怀好意地问起苟丢丢身体的安康。
梁揽很不自在,萎靡。
张夹生确定了不杀梁揽的理由:诛心,此心可诛。
这种事不能说,默然僵持。
下午三点三刻,张夹生离开了梁揽的宫殿,出了山门看见下面停放的车辆,目光被针扎了一下,心里本来就不痛快,此刻更是难过,汤德说小子,有些出息;肖景光却说太大爷,小的是不是命贱;瘦小的刘琦握着一双大手,一声声叫着:迈阿密!董彪雅笑道:又是一枚斯文人。
枚?
张夹生不由微笑,眼角有些湿润。
石阶过半,有人追了下来。
这个人,张夹生认得,在桑山桑园他请他喝过茶;这个人脸右有条疤很像他的二哥刀疤脸西蒙;这个人是圆脸,是贵州毕节人,攻击力一点二。
在桑园,张夹生把他放了,怎么还跟着他们混?
“我就知道在这里耗着,见到您那是早晚的事。”
圆脸送来梁揽给出的农行卡,梁揽的意思是出钱买命,这钱不会太少,只是出现的问题钱是抹不开的。
张夹生需要回报,不是钱的问题。
圆脸的出现使他心生喜悦,他乡见故人,早在桑园张夹生就觉得这圆脸与他有缘。
圆脸有名,他说他叫汤得彩。
汤得彩?
张夹生深看了一眼,圆脸退了半步退到了石坎,听到张夹生嗯了一声,圆脸用力地笑了笑,说了自己的电话。
真是一枚有心人,呆久了恐怕梁揽生疑。
卧底需要天赋,汤得彩相比舒培更高明。
这个与信仰有关。
此行可谓人财两得。
张夹生依然寡欢,按着原定计划,依计划而行,换了车牌,去了趟农业银行把梁揽给的卖命钱转到他的卡上,梁揽好手笔,给了个整数整整一万块。
张夹生笑了笑做了转存,陶廷忠给过他一张卡上面有两百万,张夹生一直没用。
离开银行,情绪又回到了初始的抑郁,驾车去了西楼角,找了一处树荫,停车熄火,念及龚媚首先念及她是女人,一个明媚的女人,一个与他有着同样想法的漂亮女人。
只是——
汤德还在就好了。
张夹生点了支烟,淡漠地看着车窗外阳光下白色的墙壁,以及行驶的车辆和走动的大人与小孩,寻思着简单,持续随遇而安的态度,继续流浪。
张夹生很少感觉到累,一支烟没抽完,昏昏然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