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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二冰大吼,我耳朵转动,捕捉到声音方位,爬起便向二冰发力奔去,黑猫在身后紧追不放。我刚刚中它一招,肋骨吃痛,跑着跑着,又变回了人身。直奔到二冰身边,他一把拽上我,继续向前逃窜。猫妖方才放出不少黑烟,体型变作与一只普通家猫无异,跑得慢了,始终在后边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他既追不上我们,我们也甩不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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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冰跑得哈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九儿你你那剑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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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忙着东躲西藏,我把獒剑之事忘得一干二净。被二冰这么一提醒,凝神聚气,边跑边在脑中回忆獒剑:剑身细长,呈柳叶型,表面布满菱形暗纹,剑刃上一排细密锯齿,锋刃锐利。剑表灰黄色,平整光亮、几可鉴人。獒剑形象越来越具体,似乎从脑中的一个回忆慢慢化成了实体,在我体内各处流窜,呼之欲出。我又惊又喜,对二冰大叫:“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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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冰闻言立马停下脚步,一手扶膝,低头猛喘,一手竖起拇指,向我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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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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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惯性,我向前又冲出几步方才停下,右手向左手掌心掏过,只觉掌心一热,什么也没掏出来。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跑动中腰侧伤口热血溅在右手,被我刚才一抹,热乎乎地沾在左掌心。我连忙转身对二冰急道:“又没了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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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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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妖已然追到二冰后方不远处,纵身一跃,扑在二冰肩头,将他按倒在地,大嘴圆张,呲出满口滴着黑油的利齿,就向二冰头顶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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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汪汪”我自胸口发出一串狂叫,也许是混沌猫妖力量渐增,它面无惧色,动作未停,齿尖已几乎碰到二冰发梢,情急之下我在腰侧伤口狠拧一把,抓了满手鲜血就向猫妖脸上甩过,没想到这一把血水居然化成箭头模样,劈空而去,叮叮叮在大冰面前钉了一排,有一支尺寸较大的箭头,直戳入黑猫一只左眼中,那混沌恶兽痛得大叫起来,我不敢怠慢,双手在腰间连抓带抹,竟从伤口处抽出一把长弓几支铜箭,箭尾各有一簇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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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猫从二冰身上弹起,虎扑过来,我连忙弯弓搭箭,把手中铜箭尽数射出,又有一支正中猫妖右眼,它翻身落地,其余几支铜箭接踵而至,将它钉在地上。黑猫身子抽搐几下,化成黑油,渗进白色地面去了,只留下一滩污渍。二冰见危机已过,颤巍巍地原地翻一个身,仰面朝天,四肢伸展,躺成一个大字,方才闭住的气才又呼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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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九儿啊,下次再扔什么东西,咱能不冲着我脑袋来吗”喘了半晌,二冰才缓过神来,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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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光芒尽收,我们重又回到酒店房间,二冰当当正正展在床上,铜箭在他头顶上方戳着,地上满是玻璃碴子,一排箭支插入朱红色地毯,直没至尾,其余摆设倒是安然无恙,窗外日头则已上了三竿。我走过去拽着箭尾白毛将铜箭一一拔出,回他:“要是不冲着你脑袋来,你就没脑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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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支箭拢作一处握在手心,我也在另外一张床上仰面倒下,身侧伤口不再出血,只是隐约作痛,我与二冰都精疲力竭,没再说话,就这么躺了几十分钟,手中铜箭在抓握之下逐渐融入手掌,重又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再看肋处伤口,已径自愈合。我侧过头去,看到阳光缓缓爬上床头,落在二冰脸上,二冰忽然开口道:“真他妈不想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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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看到他少了块头发,露出一片青白头皮,可能是被那猫妖口水滴到,腐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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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说那九十九天是什么唯一的实界,我等苍生也许只不过是它如梦似幻,缥缈无定的影子,可这死,对我们来说,却也是够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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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补上一句:“也许,是我们唯一的真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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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各自陷入沉思。不久芬里尔吠生响起,告诉我他已回到西安,在常羲住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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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二冰轮流去浴室洗掉浑身骚臭,洗澡时我发现身后尾巴不见了,又在人狗之间变化几次,均可变化完全。身体也变得轻捷强壮许多,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周身游动。去常羲家的路上我用衣袖遮住双手,反复试验几次,从手掌中抽出的仍然只是铜弓铜箭,不见獒剑踪影。不过对于目前取得的成就,我仍是感到非常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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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芬里尔常羲二人会和后,四人找了一间人声鼎沸的火锅店坐下边吃边谈,常羲仍是一脸冷淡,还真像是天上的月亮,与芬里尔怎么看也不像是恩爱样子。我先将这几天精力略略向芬里尔讲述一遍,说话间想到之前二冰对我的警告,心中有了计较,便把粗哑声音的回应按下未表,只将龙宫借兵,猫妖偷袭等事交代了。又问芬里尔铜弓铜箭之事,芬里尔也不知缘由,只猜测是剑魂在我体内呆得久了,与我魂魄相溶,受到影响,危急时自然变化成我需要的兵器,并对此大加赞赏,认为在武器的内化与升级方面,我是后来者居上,比他自己做得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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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告诉我们这几日来他在诸影天中穿梭,虽找到几个种族,仍当他是神明般崇拜,只是智力低下,不足为用。说到这里他满脸狎昵之色瞟一眼常羲,说道:“盘瓠可真是有女人缘儿啊。”常羲也不知是真没看到还是视而不见,不动声色地继续伸筷在国内翻滚的红汤中翻找涮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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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与你同去大雁塔,那塔只到当年唐僧西行尽头处,想要再向上走,恐怕还需一些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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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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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回到常羲家中,我向芬里尔展示了铜弓铜箭,他将箭支握在手中反复掂量查看,说材质与他獒剑无异,又抽出自己獒剑,一手持弓一手持剑互击,发出峥峥脆响,火星四溅。二冰看的迷惑不解,连连嘱咐芬里尔:“这弓箭可是九儿用鲜血铸造的,你别再给砍坏了。”芬里尔璇然一笑,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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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胞九人九柄獒剑本是一把,相互间只有相溶,没有相杀。只是没想到盘瓠这柄忽起变化,竟然溶不进去了。”话毕他又拿起一支铜箭,照手掌心猛地戳下,不想竟扎个对穿,“这可奇了。”芬里尔咋舌,将铜弓铜箭交还与我,又把自己獒剑倒转剑尖递来,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一方手帕,擦拭手掌血迹,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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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瓠,你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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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过两样兵器,学芬里尔的样子将弓剑互击,打了没几下,芬里尔獒剑剑锋便透入铜弓弓身,与铜弓连在一起,我连忙将它们分开,从上到下仔细检查一遍,各自都与之前无异。芬里尔又让试试能否将他獒剑纳入体内,我没有他那般对着自己拿箭头猛戳的豪气,右手持了剑,左手掌心与剑尖相抵,轻轻按压,二冰在旁边看不过眼,在我手肘上啪地一掌,直把半柄獒剑都拍进了我手臂中。我手掌并不吃痛,看来獒剑是像铜弓铜箭一般,被我的身体顺利接纳了,又或许,是芬里尔的獒剑接纳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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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尔伸手将自己长剑抽出,送回体内,连连摇头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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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冰在旁边哈哈大笑:“看来我们小九儿这玉皇大帝的宝座,是坐定了哟。”芬里尔面色一沉,刹那间的微妙变化被我看在眼里,不由得心也跟着一紧。即使近万年中看尽了种种手足相残的人间惨剧,真轮到自己头上,仍是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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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瓠,让我再看看你的箭术”笑容重又回到芬里尔脸上,他从桌上抓起一个茶盘,腕上使力,将盘中茶杯蜜饯糖果扬得漫天,我来不及思索,身体便自己动作起来,指缝间夹起三只铜箭,搭箭、扣弦、放弓一气呵成,电光火石之间已有两轮连珠箭射出,一一将茶杯钉在墙上,二冰凑过去拔下箭支,茶盏杯沿刚与墙面分离,里面果脯,瓜子之类便撒了出来,连拔几个,里面均装了茶点零嘴,再看芬里尔所站之处前方地面,仍是一干二净,连一个瓜子壳都不曾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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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铜弓箭(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