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您认为我是在吓您?”
薛映安难以置信地挑了挑眉,然后猛地转过身面向萧铂却很快发觉自己的反应着实大了些,沉默了一阵子,这才又道:
“您难道真以为,我是为了吓唬您,这才胡乱编造出对那小厮莫须有的手段吗?”
她的声音轻缓沉稳,语气上并没有一丝波动,却偏生能让人听得出讽刺的意味。
“不,我信那都是真的。”
萧策似是早已料到她会作何反应,胸有成竹地抿了抿唇,然后再上前了一步,他的身体虽未贴上小姑娘的身体,但两人的距离却已是极近,似是可以就感到对方带来的温度。
萧策着着黑衣,又生得高大,在夜色的映衬下,就像是一团黑色的屏障,将薛映安笼罩得严严实实。
和冷峻的面相不同的,是那双锐利的黑眸汹涌澎湃着的灼灼情深,薛映安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自在,又想着两人的距离着实不太体面,便下意识地向后退开一步。
但是萧策并没有随她去,他不多言,只是在她退的时候,又静悄悄地跟着上前,如影随形,非要将她逼得无路可退才可。
薛映安的沉稳,薛映安的淡然,本就是对着她早已习惯的阴谋算计,又何曾习惯过这种在情事上步步紧逼的人?
她本就是教养良好的名门贵女,面上虽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却生怕这诚王会像刚才那般,在她措不及防的时候将她搂入怀中。
亦或是,她是在怕这诚王真能扒开她的重重防备,将她的所思所想看得明明白白。
薛映安将这样的畏惧,全都归咎于她不喜被旁人看透的缘故,因此那双微微上挑,却深幽沉静的桃花眸,也难免多了丝微不可察的警惕的意味。
但她却没有想到,自己在以前,又何曾忧心过旁人会看穿她的心思?
虽然薛映安在此番忧思重重,但萧策这一次并未有太出格的举动,他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的小姑娘,任由鼻间紊绕这小姑娘身上那淡淡的冷香。
或许是今日的月色太过撩人,让萧策眉眼间的似水柔情,格外的动人心魄,然后他习以为常地抿了抿自己颜色极淡的薄唇,又道:
“确切地说,我知那是真的,我知你能有那般手段,让那些人生不如死,只是,那又如何?!”
他的唇角突然一勾,配合着他抑扬顿挫的音调,听上去竟是放肆到极点。
这样的做派,和他棱角分明的冷峻的面庞,却没有半点违和,仿佛这才是他本应有的模样。
都道这诚王面冷心冷,不近人情,为人处事都带着一股子冰冷,却不曾想过这诚王年纪轻轻便立誓保家卫国,在战场上浴血杀敌,与士兵同甘共苦,又怎可能是真正的心冷之人。
战场上的他,那才是真正的他,刀口血的男儿,心中哪能没有几丝热血豪迈。
他会为同伴的死怒目圆睁,嘶吼着斩下敌人的头颅,也会在旗开得胜的时候,让胸膛激响着战鼓,拼命地欢呼,摩拳擦掌着要开始下一场胜仗。
只是回京之后,哪有战场拼杀时那般简单,在战场上他是将士,而回京之后,他却是诚王。
他受多了那些名号好听,却不怀好意的应酬,也受够了那些事事都想把他拖下水,恨不得碾走他所有价值的心怀鬼胎之人,于是他索性挂着生人勿近的姿态,让旁人不敢轻易接近。
只是冰封又岂能真封得住烈焰,如今他对小姑娘的思慕,早就燃去了他的最后一丝伪装。
月色皎皎,衬得如此神色的萧策竟如战神一般,带着坚不可摧,且自信得耀眼到极致的光彩。
他可以劈开山峦,冲出重围,自然能揭去小姑娘的重重心防,触及到那最的角落,他凝视着小姑娘,虽说无话,但那的目光也传达出他心中的所想。
薛映安本就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言论怔愣了好一阵子,此时又看见他这番模样,心下竟是漏了一拍。
这人,是从何而来的自信呢?
眼见着小姑娘的眼底又多了些迷茫,萧策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些。
虽说他因从未经过男女之事,一开始难免屡屡出错,可是如今总算是走对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