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殿下您也会说出这些话。”
薛映安自然察觉到萧策唇边噙着的那抹笑,微微上挑的桃花眸中不免掠过几丝复杂的意味,再很快地收起了之前那分少有的迷茫。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般轻缓,轻缓得辨不出任何情绪,但那下颔微收,移开与萧策对视的目光的动作,还是泄露了她心底的一丝慌乱。
萧策本就细细凝视着小姑娘,又对她的事格外上心,自然没有错过小姑娘这不同寻常的举动。
他本就正处心潮澎湃的时候,觉得小姑娘一举一动都让他着魔似的喜爱,甚至就连小姑娘这般不肯轻易表露情绪的模样,他也觉得比别的女子的娇俏可人更动人些。
于是那双充斥着情深的黑色眼眸,又化为暖人心脾的融融春水,那薄唇的颜色虽淡,却因唇角边那发自肺腑的笑而添了几分动人的颜色:
“这些话我自会说,只是除了你,我并未对旁人说过,以后也是如此。”
这人定是有意在她心神不定的时候,说出这般话的……薛映安心中乱的很,向来深幽平静的眼神也有些游移。
前世就连萧弘烨为了利用她,想法子让她倾心的时候,也不曾将话撂得这么直白,而她接触的人也大多都是心思莫测的,就算内里想的是一个意思,但言论上却也要遮掩好几番。
可这人呢,偏生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本不可当真的情话,本就让薛映安有些不自在,再加上他的绵绵情话中未有任何的修辞,认真直白得一如他的本性,越发让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萧策本就不是见好就收的人,见到小姑娘已是这般模样,他又怎肯放过她,让她又缩回壳子里,于是他的神色越发地认真了,竟带着几许庄重的意味:
“我心仪于你,但方才那话,不是仅仅为了讨好与你,而是我的心里,真是这般想的。”
他的语气太过严肃,让薛映安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不明其意地看着他。
萧策又细细地看了小姑娘两眼,见小姑娘那白皙清透的脸上虽依旧无过多的神色,但已没了那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拒人千里的意味,内里的满足感自是尤甚,然后又道:
“你对付二皇子安插在你府上的奸细的手段,的确让我吃了一惊,但我吃惊,只是在初时没料到女子也能有如此胆量,却并不是生厌你的手段过重。”
“你又何错之有呢?论理,你未去招惹他人,却偏偏被那二皇子算计在手心,他在你府上安插奸细,买通你身边的婆子,居心叵测地在集市上坏你名声……”
“你所做的是反击,是抵抗,他有罪在先,又怎能怪你手段了得,难不成不想法子弄清楚这幕后之人,还要被蒙在鼓里,傻傻地被欺负去才应该?这便是我说那又如何的缘由之一。”
他虽明摆着在讲大道理,但薛映安却知道,他是为了宽慰她,这才又说出这一番话。
虽然薛映安本就对她处置那小厮的手段没有甚么罪恶感,而这诚王,其实也是知道她不是那般会心软的女子的,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却还能思对她讲这些,这让她不免有些感慨。
前世经历了那么多的薛映安,自然不是个轻易动摇的人,但诚王这番苦心,她终是领情了,对他的心防,略微放松了些。
然后她便静静地凝视着面前高大俊逸,一身黑袍也掩不住柔情的男子,想听听这诚王,到底还能说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话。
萧策不知小姑娘心中的所思所想,只觉得小姑娘专注的神色是那般好看,不免微微一顿,这才又道:
“然后再想想你所为何故……你是个明白人,自然能看出那二皇子算计于你,实则也是为了算计薛相和齐老将军,一个皇子,算计起名满大昌的丞相和手握兵符的将军,若说他没有什么歹心,任谁都是不信的。”
“所以你不得不狠毒,也必须狠毒,如你的手段软弱些,必定会似那柔弱的羔羊,落入那些虎视眈眈地人之口。”
“如此,你既不能让自己全身而退,又不能护家人周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亲人被算计陷害……你说我们只有两面之缘,又能知你多少底细,可我却知道,你比寻常女子更多一份担当,又怎会对此坐视不管,所以这便是我说那又如何的原因之二。”
薛映安听后,倒是轻笑出了声,这次虽没有不屑的意味,却总带着漫不经心之感,似是对萧策的话不以为然:
“都道殿下沉默寡言,却不知殿下私下还有这般好口才,将映安委实说得太无辜了些,只是殿下,强硬的手段有很多,能问出那小厮之言的手段也有很多,可是映安,却偏偏择了最让人痛不欲生的法子来折磨他,您真认为,映安是被逼无奈,不得已为之的善男信女吗?”
萧策随之也勾了勾唇角,他虽不是喜笑之人,可是每当他笑之时,都给他棱角分明的俊颜添色不少。
他的肤色是被晒得匀称的麦色,再加上八尺有余的身量,自是男儿气概十足,可是他真心一笑的时候,偏生又带着无拘无束的肆意之感,一袭没有多余花样的黑袍,被他穿出霸气凛然之姿,再加上皇室教养出的通天的气派,让人只觉风采卓然。
若这人平日也是这般模样,不知会勾去京城多少女子的心神……薛映安不免暗地叹了一句,便看到这诚王薄唇微启,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