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映安拧起眉头,周身的凌厉之气就算是被褥也遮挡不住,可这诚王突然像是不怕她似的,反而向她越凑越近。
薛映安不敢说话了,因为两人离得太近了些,近得连彼此之间热重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而她似乎开口说话,便会直直地撞上诚王的薄唇。
萧策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小姑娘素日一副甚么都不怕的神色,可是真与男子亲近,倒少有的露出几分女儿家该有的娇怯。
他自不会不经小姑娘的应允,做出下三滥的事,可偶尔吓一吓小姑娘,看她不自主地流露出别样的风情,倒是挺好。
萧策的手正好搁在小姑娘的发丝上,触手处只觉无比顺滑,像是上好的水绸流淌在指尖之感,让他忍不住多抚了两下,他动作轻,抚的又是发尾,倒是没被小姑娘察觉到他的小动作。
若是小姑娘察觉,指不定又是一番恼怒,萧策的黑眸紧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桃花眸,唇边的弧度越发地柔了,可他的声音,却偏偏是那般坚定:
“我行为不端,你若指责我,我自不会辩解上半分,我更不会逼着你接受我,认定你的是我,你大可有自己的抉择……但之前说这么多,无非是告诉你,你吓不走我,安儿。”
他终于吐出那紊绕在心头的小姑娘的小名,只觉得说出这两个字时,连唇舌间都颇有些的意味,他也不说什么空然缥缈的情话,只让决心裹进他所说的短短数字,让近在咫尺的小姑娘能感受到这般力道。
薛映安的脸上一下子便通红起来,这一次,连夜色都遮掩不住,也不知到底是气是鞋或是两者皆有。
之前被这诚王措不及防的搂住,本就觉得亲密得让她浑身不自在。
可如今又被这诚王以如此暧昧的姿势困在,更是让她觉得羞窘异常,当这诚王在她耳边呢喃出她的小名,她只觉心里藏着的所有的羞全都一并涌上了脸上。
可还未等她发作,诚王却很快地抽身,三两下便重新跃入夜色中,然后回头朝她远远地一望,便不见了踪影。
这人!这人……
薛映安望着他的背影直瞪眼,无从发泄的羞窘化作闷在心头的怒气,让向来冷静自制地她,忍不住缩在被子里将牙磨得呲呲地响。
片刻之后,她发觉自己的动作着实太过稚气了些,这才深深呼出一口气,想要闭眼入睡,就算是在梦中忘了这烦人的缠心事也好。
可她哪里还能睡得着,耳边尽是诚王方才的低喃,让她的心头越发烦躁。
她在辗转反侧着,一下子觉得今日的月色太过晃眼,亮堂得让她闭上眼都能感到那皎皎月色,便坐起来拉下帷幔,将床掩得严严实实,可是一下子她又觉得被帷幔遮住的床闷得她心头发慌,又坐起来将帷幔重新束好……
直至鸡鸣过后,日出渐渐驱散夜色之时,薛映安才觉倦意向她袭来,但她才刚刚睡过去,便有人在她耳边轻柔地唤她:
“,……”
就算薛映安不睁眼,自然也知来者何人,她倦怠地皱了皱眉,素净的小脸上少有的带上了许些孩子气的意味:
“称心,若是今日无事,便让我歇着吧,昨日不知怎的,总有些心神不宁,以至于夜不能寐……直到方才天透亮,我才眠了一眠。”
可是她的话音落了许久,却也未得称心的回话,连称心离去的动静,她都没有听到半分。
于是薛映安懒洋洋地撑起眼皮,又轻轻地揉了揉自己朦朦胧胧的眼,这才向称心的方向望去,却见立在床边的不仅是面带犹豫之色的称心,还有一身青衣劲装,直直地伫在原地的扶桑。
若是薛映安看见这样的场景,还不能明白些什么,那未免也太愚钝了些。
她虽然深感疲倦,却仍强打着精神坐起来,让称心拿来鹅蛋粉在脸上敷了薄薄的一层,又寻了些胭脂点上,这才掩了小脸上的倦色,然后她便微微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扶桑:
“可是张氏那边有了甚么动静?”
扶桑向来不是拖沓之人,当即点了点头便道:
“张氏身边的丫鬟玉漱趁夜离了东院,寻了一中年男子相谈之后,又交予男子一叠银票,属下拿了他们捆在柴房里,今早已让称心姑娘认了人,说那男子正是主子府上的账房吴涛。”
薛映安早就料到张氏早晚会沉不住气,却没料到这张氏的动作来得如此之快,她白日让府兵加强巡卢又在夜晚授意他们略微松些防备,便是刻意让张氏误以为有可乘之机,谁知真让她逮住了那张氏的马脚。
至于那账房吴涛也与张氏有瓜葛,倒是让薛映安始料未及的,她虽猜着了相府里定还有人与那张氏串通一气,却未曾想到是那还承过父亲恩情的吴涛。
如今看来,就算天大的恩情,也不能让忘恩负义的白眼酪心的,如此一来,前世张氏盗取她母亲的嫁妆为何会如此顺畅,倒也是能想得通了。
薛映安虽然唇角轻勾,但眼波流转间却尽是凌厉之气,她连早膳都懒得再用,便搭了称心的手向柴房寻去,而正红色的曳地飞鸟穿花望仙裙,则在她身后划出道道逼人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