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望他,并不介意因为身高的关系自己需要仰望他。一向温和的眼眸似与往日无二,却莫名带了一丝疏离,那不以为然的笑意让他差点再也无法再装厚颜。正当他要转眸离开时,祁舜惜轻笑:“你的担心还真是与众不同,让人大开眼界。”
平淡的话语嘲讽的语句……她还是在生气。侑宸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得她淡道:“其实今晚也不怪你。”
他心头一松,却听得她道:“是我对你寄了希望,是我主观的认为你的武功在我之上,纵然不伤他们性命,拦下他们也绰绰有余,心下放松了警惕。”
“对你寄托了希望的人,是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祁舜惜拍拍他的肩,轻叹一口气,继续牵马前行。错的人是她,侑宸与她本无纠葛,是她自己莫名其妙的相信了他,将他视为伙伴,交付了一半的力量方才让小柴等人落入夜茫楼之手。若没有侑宸,她今夜行事必然更加慎重,纵然有番苦斗,起码也不会让他们这样在自己面前轻易将人虏走。该气的人是她自己而已。
错、的、人、是、我!
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侑宸只觉得天地静止,耳畔除了她说出来的那句话,再也听不见其他。好狠的话,好冷的心。错的,是相信了自己的她。无形的利刃深深的埋入心口,钝钝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她越走越远,只觉得身体越发冰凉,许久,方才喃喃自语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相信我并没有错。”
新月渐满的夜晚,星空下一人的誓言,她不知他用尽了一生去弥补今夜之过。
回到知府衙门,便知在青的帮助下那五十人众除了迟知事逃走之外,其他人等一应拿下。
祁舜惜看着宋玉城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感慨,单纯真好啊,他难道不知道一个迟知事远远超过这四十九人的价值吗?不过她也明白,宋玉城要的不过是一些人犯,做为他升官的筹码罢了。
为了不让他这么得意,祁舜惜慢悠悠地道:“宋大人难道不想知道上庶村如今的情形?”
“哎!有姑娘出马,定然一切无恙。”宋玉城喜气洋洋地看着上上下下并无一处不妥帖的祁舜惜毫不羞耻地道。连夜破获近数月难角的失踪儿童暗,端了夜茫楼在墨离城的基地,人脏俱获,祁舜惜在宋玉城眼中已是神一般的存在。似乎只要她出马,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但是他不知,祁舜惜不是消防员,救不了那一村的大火,也不是上帝,赐不回那半村的性命。
“NO/NO/NO!”祁舜惜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三晃,“如果我不出马上庶村现在就已经没有人了,因为我出马,所以现在还有一半人,但是,屋子,一间也没有了。宋大人这几日还是尽快开仓放粮,搭建民房,不然一夜之间一村倾覆,这回京述职恐怕多有坎坷啊。”
“什、什么?”喜悦之色若翻过的书页转眼被惊惧代替。上庶村虽然不过百户,但一旦开仓今年已经上报的政绩便会缩减,更别说搭建民房这样直接消耗真金白银的大事。宋玉城不愧为官多年,不过惊慌片刻,但立刻有了对铂他苦着脸对祁舜惜道,“这、这,祁姑娘是为太子办差,下官在墨离城多年,兢兢业业。上庶村此难,祁姑娘一定要如实禀报太子殿下啊。”
祁舜惜看着他,不由想到侑宸提到庶子时的不屑。这宋玉雏真是当她傻缺,想说上庶村此劫是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引起的和他宋玉城没有半毛钱关系。
撇的可真清,想的可真精,不过她也不是任人框的傻胚。
祁舜惜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是如实禀报。夜茫楼在墨离城设下实验据点两年有余,企图在宋大人任职期满之前完成最后目标,而目标为何是上庶村,在下也不得而知,更何况迟知事,可是在宋大人的眼皮底下逃走的。”
宋玉城在墨离城当了四年知府,夜茫楼就在墨离城呆了两三年,宋玉城要离任了,夜茫楼还趁着他走之前干完最后一票,而最紧要的宋玉城最信任的迟知事是夜茫楼的人。谁都不是笨人,别说她不是真的太子的女人,就算是真的责任都推在她身上,她也揽不住,相互推卸而已,谁不会呢。
她这话一出,宋玉城脸上就不好看了。祁舜惜也不管他,抱着小米就回了下榻处,刚一进院门,就见自己的房门口倚坐着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听得有脚步声靠近,窝在角落那人,便立刻惊醒,揉搓着眼睛辨识来人。见是祁舜惜立刻惊喜站起身来,惊喜地叫道:“姐姐!”
祁舜惜一眼认出是佛凌,见他人站着摇摇晃晃便知是强撑着,不由皱眉,好好长身体的时候该睡就得睡,自己可只有他一个徒弟,未来前途还跟他挂着呢。对于任何人表现出不珍视自己的举动她都不甚欢愉,当即推开门径自走进去将小米放在床榻上,问:“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佛凌听出她言语中的不悦,却不知错在何处,一时咽住,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我担心姐姐,想等姐姐回来再睡。”
祁舜惜正在给小米盖被子的手一抖,旋即转过身,看向佛凌,柔声道:“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去睡吧。”
她一向温雅和煦带着如阳光般迷离的笑意,此刻也并无不同。虽然知道她对所有人都是这般模样,可是心中却莫名的温暖感动。
佛凌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眶便湿润了,声音带着些许哽咽,就差没有飞身扑过去抱住她嗷嗷痛哭一场。
“你,怎么了?”祁舜惜一愣,她一向是擅长吐槽不会劝人,特别是小孩,但是不管是什么人,哭总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因此又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真的是和师傅一模一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