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毅想起上一世,那里的天空被雾霾统治,那里的黑夜星星不再闪耀。那里,他的母亲,被精心伪装的谋杀,只留下所谓的“车祸现场”。那里,他的父亲病危,却因为没钱,做不起靶向治疗,只有最后几个月的寿命。
那里,那一世,他的母亲笑着出门,却再没能回来。
“等妈妈回来给你做你最爱的糖醋排骨,乖乖在家学习!”门合上了,那一头长发,正飘飘然,被风卷起。
傍晚,等回来的,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手上提着自己最爱的排骨,风戚戚然,黄昏,街角的小叶榕落着泛黄的叶子,晃晃悠悠落到顾辰毅母亲的身旁,血迹染上黄叶,点点猩红,像极了天上的晚霞,金黄配着霞红。
两边的围观者看着,指点着,说笑着,同情着。只有他和他爸看着,哭着。行道上,灯光昏黄,人渐渐散去,入土为安早就只能变成火里走一圈。
顾辰毅手里拿着妈妈的骨灰,他妈妈说过,“我最愿意的就是能在西藏天葬,我生前来自自然,死后还给自然。可惜,大概,我的归宿是一捧骨灰,儿子,如果有一天妈死了,把我的骨灰撒向大海或者带上天空。记得,这是妈妈的愿望!”如今,他在这艘破旧的船上,昏黄的船灯摇摇晃晃挂在蓬上。他手里拿着一个盒子,穿着一身蓑衣,那里有雨,他戴着斗笠,他把他妈妈的骨灰盒缓缓打开,向空中甩去,“魂归来兮!魂归来兮!”骨灰被风吹散,洒落在海上,顾辰毅默默地拿起浆,唱着,“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其奈公何!”声色凄然,如细丝上天,陡然相断。
咆哮着,和着海风和大雨一起,就那样,淹没,或者消失在海里。
他是怎么回来的?他不知道,记不得了,忘了。他再一次出现,在他父亲的病床上,那位医生说着,“节哀啊,老顾。亲人已逝,你何必再把自己弄垮了?”
“别说了,我不做靶向,还能活多久?”顾父亲声音低沉却释然。
“怎么不做靶向,不做靶向,你只有几个月好活了!”那医生似乎有些着急。
“我没钱了,那些钱是处理我们一家后事的钱!我不能动!老李,我们也是老朋友了,麻烦你,帮我料理后事。”顾父手拽着李医生,泪水划破,在空中闪落,耀眼的光芒。
顾辰毅没有说一句话,站在医院的病房,消毒液的味道飘散着,点滴滴滴答答,他的父亲,躺在病床上,鬓角已白。
心电图正画着不规则的曲线,弯弯曲曲。
第十九章 摆渡人(中)(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