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造化弄人,救我起来的人也姓沈。我似乎与沈家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孽缘。不知道是出于绝望,还是出于报复,我竟然鬼使神差般答应了沈老爷的提议,嫁入沈家做个挂名的妾室。
敬茶之日,我终于又见到了他。
以为已经冰封的心,又起了一层一层的涟漪。
他憔悴了许多,下巴一片青黑。他失魂落魄地立在人群之中,直愣愣地看着我。
今夕复何夕,我们竟在此相见。
从今以后,他尊我叫姨娘,我称他二公子。何等讽刺!
犹如在一场噩梦之中,我捱过了那一刻,踩着棉花般慢慢走回丽华苑。双成先进了门,我却停了下来。
丽华苑的大门是新漆的朱红色,还带着刺鼻的气味。锃亮的铜环在阳光下闪着光泽。
我痴痴地着看着这座华美的庭院,难道从此我就要囿身如此吗?我忽然之间,感到万分悔恨。
一步错,步步错啊!
“姨娘留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我回过头,看着眼前跟庭芝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不觉怅然。
“是三公子吧?”我淡淡致意。
他的眼睛里仿佛汪着两泡水,荡漾着笑意,“正是,我是庭兰。”
他凑了过来,身上传来淡淡的脂粉香气,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三公子有何贵干?”
“姨娘为何如此生分? 说起来,我曾经见过姨娘呢。”他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笑意,令我十分不快。
“是么?”我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姨娘真是健忘,我上个月在镜湖的游船上,可是见过姨娘啊! 当时姨娘虽然是纱巾蒙面,但那迷人的风姿,一直萦绕在庭兰的心头,挥之不去……”他又靠拢来,眼里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一惊,难道他见过我和庭芝?
他笑嘻嘻地看着我,似乎很满意我的神情,他几乎耳语般说道:“姨娘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有什么,可供你说的?”我一甩袖子,准备进院子。
他闪身又拦住了我,“姨娘别急着走啊,庭兰还想跟姨娘多亲近亲近呢!”
他眼里的水光闪烁,令我想到无端端地想到幼时赤脚踩到的一条蛇,湿滑而冰冷。
双成的声音传来,“呀,好像是老爷来了吧?”
沈庭兰慌忙转身,隐入花丛之中。
然而这一切只是一幕悲剧的开始。很快他约我在翠园见面,说有要事相谈。
“小姐,那个沈庭兰不安好心,你千万别去。”双成极力劝阻我。
可是我想这一切的纠缠一个了断。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想要做什么,就让我去看个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