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母必有其女,妈,其实我比起您来也差不了几多,一旦认准了的,十头牛也拉不回。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不会放弃改变妈。
妈,我现在已经是知天命的年龄了,也算是看明白了,想明白了一些事。想要改变妈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哪儿来的那么大的斗志,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只是很可惜,就算我牺牲了自己的形象也没有改变过来妈。
妈,其实事儿啊都弄错了,我只是想改变妈那拼死拼活的生存方式,不知道怎么的后来都变成我斗争妈,忤逆妈。我不放过改变妈的机会,妈更是死死守住自己的阵地,不容许我的丝毫侵犯。
妈,您死了后,我是悔断了肠子,我不应该跟妈硬碰硬,我应该放低姿态来求妈。妈,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们俩都过于冲动,把彼此的简单交流变成一场又一场战争。而我多半是最后的失败者,甚至是惨败。妈,每次过后您有心疼过我吗?妈,您怎么就不知道让女儿三分啦?
妈,我们俩吵得最凶的一次,弟弟也在家。原本我们都很开心,妈是特意为我和弟弟做粑吃。妈,那个时候不比现在,米舂成粉子相当费力气。先是妈一个人淘米,再我们娘儿三个一起借助石臼把米舂成粉子。妈,粉子再做成粑,可是辛苦了您好长的时间啊。粑一熟,弟弟就装一碗,端到堂屋,一个人坐在桌边吃。
妈,那个时候不比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您做的米粑也是难得的好吃的。我听您喊我吃粑,连忙从房间出来。妈,我朝弟弟走去,听弟弟不停地:“呸、呸。”我问弟弟:“你呸什么呀?”弟弟看着手中的粑说:“沙”。
妈,我拿起一块粑,掰下一块塞进嘴里,刚一嚼赶紧吐了出来。不过,我知道那不是沙,因为我尝到了淡淡的霉味。妈,那是您把上次舂米时留下的最后一箩筛米头子倒进去了的原因。
妈,我早就劝您不要再留下舂米的米头子,因为剩下的米头子里有败草粒,而且有的时候时间放长了,米头子就发霉了,可是妈就是舍不得倒掉。想到妈费力巴撒做成的米粑成了这样子,我是真的生气。
我拿着米粑走进厨房,看到妈还在忙着蒸粑。我生气地对妈说:“还蒸什么,尽是沙。”大概我与弟弟在堂屋的动作妈就知晓了,所以妈说:“什么沙,不吃放下。”妈,我的态度不好,可是您也不该呀。好像每次都是这样。
我把米粑顺手丢进了潲水桶,转身就走。妈,不就是一块米粑吗?您骂我:“你个贱婢。”其实妈是知道的,姐可以骂,弟弟也可以骂,就是我不能骂。我回过身来,质问妈:“我贱婢,你什么婢?你不是女人吗?”
妈,同一句话,我用来回敬您,却捅破了天。妈丢掉锅铲,一屁股坐到地下,呼天抢地地大哭着:“老的呀,你怎么就不把我也带去啊?老的呀,你听到冇啊?她骂我贱婢呀。老的呀,你说一说呐,我上辈子到底遭了什么孽啦?所以才养了这么一个女儿来报仇······
姜是老的辣,妈,这句话在我们俩母女来说永远是对的,妈对付我绰绰有余,我应付妈却不能自如。我尽管鄙视妈的行为,但是看到弟弟一个人抱不起妈时,我赶紧过去帮忙。
妈,我走近您时感觉您迟疑了一下,当时以为您是要打我,所以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现在想来,妈,您应该是指望我给您道歉的。可惜啊,妈,当时我不认为我是错的,所以我也不可能跟您道歉。可惜啊,妈,如果以我现在的心态,就是我认为自己是对的,我也会给您道歉。妈一定是气我不道歉,所以待我又走近时,推开我说:“你跟我走开,我的死活不如你相干。”
妈,尽管我没有道歉,但是我还是后悔了,所以不管妈怎么推我,怎么掐我,我还是帮着弟弟一起把您弄到堂屋靠板椅上坐着。
可是妈似乎还是没有解恨,坐稳后又开始捶胸顿足地向父亲哭诉我那一次、那一次如何如何忤逆您。
妈,您的目的似乎是要全湾子的人都知道我又忤逆了您。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妈便拉着来人哭诉我骂您贱婢,跟着又进来一个,妈丢下第一个,拉着第二个,一样的哭诉我骂您贱婢,反正进来一个,妈就哭诉一遍。后来人多了,妈就免去哭,直接控诉我骂您贱婢。而我呢,没有机会辩解,其实我也不想辩解,我面对着墙壁站着,麻木地听着妈断章取义地诽谤自己的女儿,麻木地听着来人好意安慰您。妈,我只想不被人注意,只想这尴尬的场面快些结束。
妈,这真的是您想要的结果妈?大家都相信了您的一面之词,我成了众矢之敌。但是,妈,如果没有得到您的首肯,我想是不会有人敢这么非议我的,您听到了,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呀,有人叹息着说:书读多了不见得就是好事。马上就有人接上了:读书读得六亲不认了,连妈也敢骂了,我看这书还是不读的好。跟着更像是问我的:你的书读哪里去了?可是却有人回答了:戳牛**去了······
妈,听人这么说您的女儿,您真的就心安了?妈,连弟弟都听不下去了,他连忙赶他们出屋,说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妈,您知道当时我有多恨您吗?我恨不得地下裂开一道缝让我一头钻进去。妈,您让女儿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