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鲸凭借多年的默契,几乎是追着手电筒的灯光从台阶处攀越出去,手电筒开着散光旋转着,大约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然而还未等我看清墓室里的情形,本该丢在地上的手电竟然瞬间熄灭了去,整个墓室在划过几番亮光之后,再次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之前还大吼着冲出来的我和老鲸,则瞬间傻愣当场。
“什么情况?”我身侧传来了老鲸使劲压抑着的惊呼。什么情况?我心道你问我,我他娘的问谁去!
手电是老式的铁皮直筒,装大号电池的那种,以这样的力道是决计不会摔坏的,可为什么没入地面后连点亮光都没有?不过我随即明白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恐怕弄不清楚,而当下最关键的也不是追究手电的问题,现在最棘手的是我和老鲸该何去何从,总不能这么干站着。
“打火机,打火机!”老鲸急切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我暗道一声惭愧,心道这也需要老鲸的提醒么,莫不是自己真害怕了不成,不过现在不是自我检讨的时候,我连忙在身上摸索着,虽然打火机的亮度显然不能和手电筒相比,但有亮总比没亮好,尤其是身处在阴森陵墓之中的时候。
我右手还握着铁棒,只能用左手在臃肿的棉衣棉裤兜里寻摸,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紧张的缘故,一连摸了三个兜都记不起打火机究竟放在了哪里。
“哎哎,打火机在你身上,你扒拉我干锤子!”老鲸恼怒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这时候我已经在棉袄里面的兜里摸到了打火机,此刻听到老鲸摸不着头脑的乱语,我下意识的回了句:“滚犊子!我还有空摸——呃?!”
一旁还絮叨不已的老鲸听到我的声音,似乎也是一愣,然后忽然就安静下来,他发觉我站在原地没动,自然没可能把手伸过去摸他,问题不是我还能是谁?难道老棒子没死?我正犹豫着是不是开口再询问询问,却突然听到老鲸一声又惊又怒的吼声:“上亮子!”我心道不妙,连忙掏出打火机,大拇指狠狠搓了下去。
一道摇曳着的细微火苗应声而起,而后我就看到在抖动的昏暗亮光下,一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正贴在老鲸的背后,那张诡异的脸上还有一双灰白色双眸,正直勾勾的盯着我手里跳动不已的火苗。乍见这一幕,骇的我差点没把打火机当成暗器丢过去,再看老鲸,他则是双手握着铁棒,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正冲我挤弄着眼色。
老鲸显然是有所察觉的,他大概是想通过挤眉弄眼的招呼我什么,不过我没空理会他,因为从我的位置正看到一双干枯犹如百年老树皮的爪子正悄然攀上了老鲸的脖颈。
“弯腰!”
我大喝一声,顾不得老鲸还没做出动作,右手握着的铁棒便是一记横扫千军,呼啸着抽了过去。
多年默契显然不是白给的,老鲸在最后关头还是依言矮下了腰,然后我便觉得手里的铁棒似乎砸到了铜皮铁柱一样,巨大的反弹力差点让我手里的铁棒震飞出去,与此同时,我左手的打火机也在剧烈的抖动中熄灭,刚有点昏暗亮色的墓室又变回了一团黑暗,只是这一次,我和老鲸都明白这团黑暗中可不是只有我们俩人。
不过随后老鲸就给了我一个不小的惊喜。
他弯下腰以后,并没有随着我的攻击仓皇躲开,而是以极其果决的姿态,双手握着铁棒,从胯下狠狠的捅向了身后,也不管是捅到了什么,又直起身子用壮实的后背猛地使劲一靠,然后就是一阵重物坠地的滚动声,那好巧不巧绕到我们身后的鬼脸在我和老鲸接二连三的打击下,一步踏错,竟是顺着台阶掉落了下去。
我顾不得称赞老鲸的临危不乱,连忙转身守在了台阶上方,同时扯过老鲸把打火机塞给了他,大声道:“快找个重东西来堵上!”老鲸虽然凭借丰富的斗殴经验给鬼脸来了个实惠无比的‘贴山靠’,可他自己也是痛的连连抽着冷气,不过他也知此时时间紧迫,搓着了打火机,强忍疼痛就在墓室里四处寻找重物。一边东转西转着,一边还嘶嘶的连声道:“小鱼那是什么东西,可真他娘的硬!”
“屁大点的火苗能看多清楚,我也就瞅见一张脸,不过我敢发誓,绝对比老许他婆娘难看。”
“卧槽!这么恐怖!”老鲸一个哆嗦,连带着动作都快上了几分。
台阶的开口约莫三尺见方,我虽然把火机给了老鲸,可幸好墓室并不很是广阔,因此借着极其微弱的火光,虽看的不太真切,但是否有东西从台阶处爬出,还是能勉强察觉到的。
我双手持铁棒,站在台阶开口外侧,脑子里回忆着刚才看到的诡异一幕,心里突突着,同时也强行打起精神,果不其然,还没等我呼吸几次,一只爪子就悄然探了出来,搭在了墓道出口的上沿,我长吸口冷气,身体侧站,曲腿沉臀,以打高尔夫的姿势把铁棒高高举起,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黑漆漆的墓道口处。
“啪嗒!”
又是一只爪子搭了上来,而后随着两只爪子十指发力,那个惨白诡异的鬼脸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怒喝一声,克服着心里的恐惧感,双臂挥动着铁棒,在昏暗中划过一道虚影“噗”的一声结结实实的抽在了鬼脸的面庞之上。
“哐啷”一声,铁棒脱手而出,我虽然领略过鬼脸的坚硬程度,可这使出吃奶力气的一击带来的反震,依旧让我不能把持铁棒,不过那鬼脸也不好受,实心的铁棒大力砸在脸上,虽然我不能确定它会不会痛,可附带的冲力却是实实在在的,只见它的头部被击打的向后仰起,两只爪子也吃不住力,撤开墓道口的边沿,整个身子在一阵金属撞击声中,再一次倒了下去。
我心中讶异这鬼脸单看面向,虽然苍白诡异,可绝不像是膀壮腰圆的体格,甚至比老鲸还略微不如,可他娘的怎么这么沉,简直就是黑又硬的铁疙瘩。
我自忖刚才这一下力量十足,却依旧不敢大意,所幸铁棒就落在脚边,我想要弯腰拾起,不料想双手一动就传来一阵剧痛,我连忙借着老鲸那边传来的微弱火光观瞧,只见两只手掌俱是又红又肿,原来刚才连续两次反震之力让我的手不知不觉受了伤害,虽不强烈,但想要再度紧握铁棒显然是心有余而力所不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