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素闻两江总督赵宏恩之义子张默,以总督亲兵副都统之职便,专横南京之地,跋扈是非,多祸于百姓,害于良家,损其公德。今微臣之外女,竟被无辜奸杀于光天化日之下。臣闻之,怒之,亦觉荒唐之。即是总督之子又有都统之职,岂能如此没有王法?视纲纪如草芥,似国法类玩物。奸杀民女与大庭广众之中,古往今来,如此跋扈残忍者,虽不绝其类,但尚知为祸遮掩。敢于如此,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而不计后果者,史书难有。本朝自我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更是闻所未闻。臣,既为家人感到悲愤,亦为两江生民而惶恐不安。恶闻:祖有高阴或居官擅权,二者有一,便可祸于百姓而使官民生畏,况张默两者皆占,唯独无德以致南京百姓闻其出街,便成不市之日。官员所见仍需百般殷勤以免喝斥。试问区区七品都统,何能使两江官民同恶而不敢言参,反避行迁就?而所纵其行至深,至久,乃酿今日之惨剧,又何怪哉?皆因犯官身份之殊,事涉疆臣,实非刀臂小吏敢轻易参言,唯恐祸及禄位而已,国之疆臣名器甚重,非微臣敢于擅议,亦非两江官员可以擅裁。而张默此等恶行不惩,则天理不容,亦非两江父老所能见谅。
天良亲恩如此,故使微臣以怨状伸于都察院,寄希望于朝廷纲纪之所持者,能替微臣家人主持公道,不料江苏道御史何玉梁,巧言辞令,百般推脱,以不合章法为由,行回护疆臣以保富贵之实,置百姓命案冤屈于不顾,臣,与其据理力争,不想他竟使人羞辱斯文在前,殴打驱赶于后,臣,闻何玉梁亦是饱读圣贤之人,岂不知“文不可武羞”之理?然,明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不独非,轻臣为小吏可肆意辱驱之,则更是疆臣名重,愿罔顾是非而拉拢,不愿为草芥之命,而稍损其私而已。则臣,被躯打羞辱事小,唯亲人冤状不能明伸,才痛彻不眠。都察院身为朝廷纲纪之所持。若尚不能鸣冤伸义,以示正听。试问,微臣又该如何伸冤明状?微臣尚且如此,则百姓更难,言明冤状矣。而今,思来想去,唯有直言圣上,求皇上专裁。为扶正去邪念,平升斗小民之冤。以全皇上爱惜庶民之德。臣,林福之,望宫而叩。仰求皇上,力持乾坤上鉴于苍天,中摄皇威以教化群臣。下服恩德以赏扶庶民,使天下臣民,明国法,守纲纪。则不仅是国家之福,亦是天下臣民之福也。”
这是林福之上奏皇帝的奏折,一般来讲文武群臣“直言专奏”于皇帝的奏折,都是先由皇帝亲阅,才分发军机处承旨办理的,然而先皇去世,国家尚处治丧期间,乾隆帝仍着孝服守孝之中,除西北军报以外,几乎所有的折子都交于军机处,由军机大臣合议事件严重程度,再报于皇帝圣裁。林福之虽身为翰林有“直言专奏”权,但他的折子,也是先送到军机处,由军机大臣亲阅的。军机处设在宫中隆宗门内,与皇帝平时处理朝政的养心殿,仅一墙之隔,自雍正朝开始只为皇帝可以随时召见军机,处理政务之便所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