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平把家里的农活干得无可挑剔,村子里很多人都说:“有李心平这样的女儿比儿子都强,能顶得起门户。”与此同时人们也看到了李心平的桀骜不驯和霸道。
李心平十八岁那年春天发生了一件改变李心平一生命运的事情。
李心平的同学季丽萍的姐姐季云萍,小小年纪的农村女孩独闯大城市们竟然打拼出一小片新天地,在城里自己开了一家小服装店,成为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女敢死队员”。
季丽萍到中都市去看望姐姐,回来时穿了一件季云萍给她做的新衣服。一件白底彩花图案的长袖平方领衬衣。李心平看了特别喜欢,因为那是一件在当时的农村根本见不到的漂亮衣服。所谓的漂亮,就是布料的图案花型不一样,至于说衣服的款式,在那个年代的中国,全国的服装款式也就那么几种。
“你的衣服在哪买的?”李心平好奇地问。
“是我姐给我做的。”季丽萍骄傲地回答。
“你姐会做这么漂亮的衣服?”李心平认为,能做这么漂亮衣服的人是有大本事的人。
“这算什么,我姐会做很多漂亮衣服,她还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店哪。”季丽萍在炫耀。
“你姐在哪开的服装店?”
“中都市啊。”
“那可是大城市呀。”李心平很惊讶。
“是呀,我姐的本事可大呢。”季丽萍很为这位出色的姐姐骄傲。
“你姐是跟谁学的?”李心平充满了好奇心。
“中都市有服装裁剪学校,我姐在学校毕业以后,就在市里打工,跟一个老板干了一年以后就自己开店了。去年,我姐一个月净赚好几百块哪。”季丽萍说的声情并茂,那种自豪感,就像她自己挣了好几百块钱一样。
季丽萍的话给了李心平一个巨大的震动,在那个年代一个农村女孩子一个月能挣好几百块钱,在此之前,这个数字李心平连想都没想过。震惊之余,李心平心中的羡慕是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李心平感到很遗憾,自己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进过城。城市这个概念她是在书本里知道的,城市在她的心目中想都想不出是个什么样子。李心平羡慕地看着季丽萍,她心想——都进过城了,真了不起。
改革开放初期,人们的生活非常简朴,全国人穿衣服的颜色大都是:草绿色、蓝色、灰色、和历朝历代都百穿不厌的黑、白颜色;简单的花卉图案,简单的条纹布,简单的方格布;要说穿衣服款式单调的程度,后来的人们是无法理解的,全国也就是那么几种:男式外衣就是军装、中山装,还有一种青年装或叫学生装,所以这么叫,那是因为有的学校用这种款式的衣服做校服,这种款式在一段时间内曾经是铁路职工的工作服,因此也被叫做铁路服。
男衬衣有两种,硬尖领和软尖领的长袖和短袖。
女式外衣就是军装、筒式平方领、小尖领这么几种。女衬衣也是两种长袖和短袖,而且衣服领子的样式都是固定的只有平方领和小尖领。
还有一种,那就是农村的男女老少同穿的中式服装。有一点是很好的,那个时候人们穿的衣服都很环保,一律都是纯棉布料。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有特殊意义的服装,那就是列宁服。
李心平虽然出生在农村也长在农村,但她不排斥新生事物,也像大多数人那样向往美好生活。从小看惯了几乎全国都是统一服装的李心平,被同学的一件漂亮衣服折腾得睡不着觉了。李心平是个有了想法就要付诸实施的人。几天后,李心平下决心要进城去看看。
“我们进城去找你姐吧,我也想做一件你这样的衣服。”李心平去找同学。
“我也想去了,可是我刚刚回来,过几天我们再去。心平,我姐那布料可多了,你到那可以随便挑。”季丽萍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相比之下,李心平就是个百分之百的土包子。
农村长大的孩子进过城以后,就非常地羡慕留恋城市;而没有进过城的孩子是非常地向往城市;不久,两个女孩结伴进城了。
刚刚改革开放,中都市的繁华程度还很不够,但那毕竟是省会城市。初次进城的李心平是眼花缭乱,她真是太惊讶了,到今天她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如此美好的去处。走在大街上的李心平,看着从身边走过的男女老少,从发型、服装到脚上穿的鞋子都令她羡慕不已;再看看自己的两根达臀部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一身中式衣服和脚上那双妈妈手工做的已经毛了边的黑布鞋,李心平感到自己整个就是个土掉渣的村姑,与这个城市是那么的不协调,李心平的心里充满了酸楚。她认为,要是在城里,凭着自己漂亮的外表和勤劳的双手一定不会比城里人生活差。
李心平在季云萍的服装店里住了两天。她自己选了一块布料,季云萍给她做好了衣服,李心平首先张罗回家。
进了一次城的李心平心里立刻有了新的想法,城市里的一切强烈地吸引着她,她太向往城里人的生活了。再看看这个家,除了自己以外都有不干或者是少干农活的理由,李心平越想心里越不平衡,凭什么我就该是个专职种地的主哇?凭什么就该我一个人养你们全家呀?我也不给你们干了!李心平下了一个狠狠的决心,她要进城,走出农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李心平从小就是想到哪就做到哪的人,她做事从来都是无所顾忌。
“妈,我要进城学服装裁剪。”一天吃晚饭时李心平说。
“学服装裁剪是好事,等农忙过了去吧。”曾秀兰告诉女儿。
“我想过几天就去。”李心平理直气壮。
“正是农忙的时候,你不能去,等农忙过了你再去!”**展的话很严厉。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你年龄比我大,你凭什么不下地干活?你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干活?你们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养活你们全家人?我也不干了!我马上就去学习!”李心平说的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