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要拉你拉,他不是我爸,他是个毒贩,他害死了严叔。”
“啪”。从我有记忆开始,这是母亲第二次打我,第一次是在燕尾楼捣蛋那次,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痛到了我的童年。
听妈妈的话,我上前拉住老爸,老爸满脸的泪让他变得更狼狈,此时,我看见天秤阁下的大桥上,粗粗的铁链锁着大大的铁桩,像地狱一样坚固。闪着警灯的车一辆接着一辆,由南至北,死死的围住了天秤阁。
妹姐慌了神,不停的原地打转,不停的说,怎么回事,我被跟踪了吗?完了她又拉着老爸的手,说:“快,文唐,你快跑吧。”
老爸长长一声叹息,说:“无路可走了,我死后……”
“你不能死,”妈妈打断老爸的话,说:“司徒说得对,如果你就这样死了,诺城人就会指着你的尸骨,戳我们的脊梁。我打电话给司徒就是要你勇敢去面对,就像你教育你儿子那样,头顶神明脚踏大地,我们都相信你从来没有背叛过这个世界,可就算你真的因一念之间犯了错,那么也应该坦然的去面对法律的惩罚。当然,你可以躲,但你躲得过拉什努的审判吗?”
妈妈的话说完,我们都惊了,特别是妹姐,痴呆呆的看着妈妈,很快,她开始歇斯底里,在妈妈身上不停的抓打,说:“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对,是嫉妒,你嫉妒我们,你嫉妒我们,哈哈哈,你嫉妒我们。”接着,她疯狂发笑。
而母亲,不说话,不解释。
如此这般安静的天秤阁,唯有妹姐那尖锐的笑声刺破楼顶的黑夜,黑夜更黑。随着咚,咚,咚,一个沉稳的步子上楼来,妹姐的笑声也停止,刹那间,好像全世界都凝聚在天秤阁的楼梯上,正被一个巨大的脚板踩踏,发出一下又一下悲凉沉重的脚步声。
终于,穿着制服的那叔出现在我们面前,看见老爸后,他很温和的打了一个招呼:“文兄。”
“说真的,那城,”老爸把我推开,双手拉着马甲抖了两下,顿时精神了许多,他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穿便装的样子。”
“是吗?”那叔笑道:“我也是。”
一切,似乎并不像那些警匪片那样,一出来便是几支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谁谁谁,整个场面都是很和谐,就像平常的几个老朋友坐在一起打屁。几分钟家常便饭的对白之后,妹姐首先打破这样的平静,她说:“那哥,你就不能放个文唐吗?”
那叔片刻沉默,没有回答妹姐的话,而是直接冲老爸说:“文唐,你作何打算?”
老爸冷笑道:“我现在还有选择吗?”
“有!”那叔很干脆的回答,说:“你有两个选择,一是你现在自己戴上手铐跟我下去,算你主动配合我们办案,这也是之前嫂子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答应过的。二是我抓你下去。”
“那些毒品不是我的,”老爸说:“那诚,难道你就不能信我一回吗?”
“是,我承认,”那叔说:“直到刚才,老师还打电话给我说他依然是相信你的,可你知道,我是警察,警察必须怀疑一切。更何况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你,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你真是冤枉的,我一定能还你一个清白,这一点也希望你能相信我。”说完,那叔从腰间取出一副手铐扔给老爸。
老爸横空接过手铐,只听见“咔擦”一声,银白的铐子在微弱的光线里也闪亮得让人发晕。随后,他双手紧握住钟锤,,对着古钟狠狠的撞了一下,钟声好似震撼了整个世界的悲怆,宇宙也突然失色,那叔说:“走吧,文兄。”
再看一眼,在楼下的最后一瞬间。河面的涟漪、碎裂的月光,被离别的白色浇染的荼蘼,还有荼蘼花的彼岸,彼岸花一片火红,红得那么绝望。天秤阁之南,这个没有乌鸦飞行的季节,夜色美得让人痛心,夜下街灯如火,如同残缺不全的死文字,编写的过去的零碎的伤悲,尽管无人读懂,但真的存在过。
随着楼梯向下,灯光和我上楼时一样昏黄,墙壁上,年岁把记忆留下,一道道明显的划痕。
当脚步迈出天秤阁,眼前,警灯闪烁,许多黑色的枪口慢慢放下,有那么几个和老爸老妈相识的警察走上前来,和气的打着招呼。跟随者他们,老爸向其中的一辆警车走去,在踏上警车的那一刻,老爸突然回头对妈妈说:“我不在的时候把公司和家里照看好,千万别再出什么事了。”
老妈回答说:“嗯”。之后,警车,老爸,那叔,警察,随着一长串呼啦啦的警笛声离去。
待最后一辆警车消失在我们眼前,彼岸河北,那日式的肃穆与静谧,在纤细淡雅的风灯里,随缭绕的河风睡去,俨然一幅枯山素水图。
妹姐从黑色的小挎包里取出一块特别精致的小镜子,对着脸照了照,然后又拿出一些如口红眉笔之类的化妆品,在脸上涂涂画画一会儿,很快她的脸又变得娇艳万千。瞬间,我有一种极度不爽的感觉,恨不得在她脸上狠狠的抽,狠狠的抽,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把她的脸打烂,打得稀巴烂。不想,还没得我决定揍不揍她,她便把所有的东西放回小黑包,走到老妈面前,居然伸手给了我妈一个耳光,我愤怒,举拳打她,却被老妈拦住。这会儿,只听她冷冷的对老妈说:“你满意了,文唐把公司和家都给了你,我呢,什么也没得到,倒是做成了诺城最大的傻B。”
“小妹,你要相信文唐。”老妈一边说一边去拉妹姐的手,被她甩开后老妈又说:“他是怕你一时应付不了公司突发变动,没等他出来公司就垮了,所以才让我帮着照看一下。”
“出来,怎么,姐,你还想等他出来再续前缘呢?”妹姐说完,阴冷的笑两声,直接跳上她的车,也从河的南岸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