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南门,某无人的角落。郭洪军与胡蓉面对面,良久,郭洪军道:“我原以为见不到你了。”胡蓉道:“你若再晚来一会,我便走了。”郭洪军道:“我本想把事情处理完毕再去寻你。”胡蓉道:“即如此,为何又来了?”郭洪军道:“怕你讥我胆小呢。”胡蓉道:“胆小总好过没命。”郭洪军道:“我已无憾呢。”胡蓉轻蔑的笑道:“你不是想要子嗣吗,尚未有呢,怎就无憾了呢?”郭洪军道:“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不知怎地,突然便觉得可笑了?”胡蓉奇道:“为何便觉得好笑?”郭洪军道:“遇了你,我便觉得这世间万物皆休,即便我死了,我也足愿了,这世上再有什么厮杀,恩怨又与我何干呢。”胡蓉气道:“你这话我怎么不信呢。便是你与我说的但凡能不死,便不要死。”郭洪军道:“我一莽撞汉,说的话如何能作准!”
胡蓉叹道:“我知了,你这是没主意呢,便都推到我这里,你算准了,我是舍不得杀你的,是也不是?”郭洪军挠挠头道:“我也没算准,你总是变呢,比孩儿面变的还快哩。”胡蓉道:“我怎地不觉得呢,我没你善变呢!”郭洪军奇道:“我说话从来没反过,如何是善变?”胡蓉道:“我不想与你讲,你一会哄我,一会又要打我,我怎知道那个是真的你。”郭洪军叫屈道:“我怎不记得要打你呢?”胡蓉道:“你自个想去,我不想说。”郭洪军苦想了一阵便放弃了,便道:“我是记不得了,想来你说有便有吧,只是要你知道,即便我说要打你,也定是唬你呢,我打小到现在便没打过女人。”胡蓉讥道:“我原以为你只不打我呢,原来是对每个女人都这样的,我也没什么不同的。”郭洪军听了战战兢兢道:“啊呀,你便这么蛮缠,我这话便没法说了。”胡蓉噗嗤笑了出来说:“怎地我比鞑子还难对付吗?”
郭洪军道:“何止鞑子呢,我觉得你是我娘呢。”胡蓉脸儿飞红道:“你这人说话怎么也没个分寸,胡乱说呢,我不与你说了。我问你,你真的要同我走吗?”郭洪军道:“我不同你走,我便连觉都睡不安生,这心里总是有愧,想我这一生,除了对我大哥有愧,便再没这个感觉了。”胡蓉道:“既你有愧,那便好了,我也不须你同我走,我今日便成全了你,解了你愧疚可好?”郭洪军奇道:“你不要我同你走,又如何解我愧,莫不是便要在这里杀我?”
胡蓉冷着脸道:“正是。”话音才落,便拔出剑来。郭洪军冷不防便被这剑顶在了胸口。郭洪军苦笑道:“我便没说错,你这脸变的是这样快,也好,你便把我的心挖出来,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你的影。”说罢,便向前走了一步。胡蓉没料到郭洪军会顶着这剑向前,来不及撤回,剑便刺入了郭洪军的胸口,血洇红了这前胸。胡蓉一颗心乱了,握着剑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往里刺入一分取了这男人的性命。
郭洪军以手抚胸道:“阿蓉,莫再怨恨我,让我死了也心安。”便又向前迈了一步,这胡蓉便再握不住剑,松脱了手,扑在男人的怀里哭道:“我定要怨恨你,你以为你这样便能让我不恨你吗?”郭洪军道:“阿蓉,我只是与你有愧,但我并不悔呢。”胡蓉道:“你怎地这么无耻呢,被你这样骗了的女人定不止我一人呢。”郭洪军笑嘻嘻道:“真只你一个呢,我这生便只遇到你一个这样美的。”胡蓉道:“若遇到再比我美的,你便还要去骗吗?”郭洪军道:“我想不出还有比你美的,你有认识的吗?与我瞧看一下。”胡蓉道:“若遇到比我美的,我便花了她的脸。”郭洪军吓到了,战战兢兢道:“那你便不要照镜了,多少面也不够你砸的。”
胡蓉道:“这剑刺到你的心了吗?”郭洪军道:“我心小着呢,还差那么一点点。”胡蓉道:“原来你这么大的汉子却是个小心眼。”郭洪军道:“我对别人心大着呢,对你便小心了。”胡蓉破泣为笑道:“这怎么办呢?拔出来怕窜出血了,也不能就这样挂着,把你那伙子弟兄吓着与我拼命。莫若我去喊四哥过来。”郭洪军道:“这点子小伤算什么,你有帕子吗?与我捂着,我自拔出来罢了。”胡蓉羞道:“我哪有,我那夜行衣还在你那里呢,便是内里贴身的小衣你也没还我呢,还要我帕子,你打算做信物吗?”
郭洪军道:“阿蓉,尚没人知道你在我军中呢,你随我去吧?”胡蓉离开郭洪军的怀,摇着头道:“这我已是不该了,又被你诱了一次,我不管你了,怎么看你也不象是要死的模样,害我白流了许多泪水。我要走了,你莫留我,也莫要跟着我,我再不想见你了,你若想我,便自个把心挖出来,去看那里的影好了。”说罢,便再不回头,毅然决然的走了。郭洪军伸着手,似乎想拉住那背影,终握了一手空。无奈只能捂着胸口出来,便把一干弟兄唬的纷纷拔出刀来,只道有刺客呢。
郭洪军道:“都慌什么?我心里刺挠,拿剑来挠痒的,劲使得大了点,莫怕,叫老四过来给我处理一下。”众人这才知道缘故,也不说破,心里腹诽道:“这爷心里想毕还在痒呢。”
且说胡蓉回到家中,郭解喜出望外,竟不顾忌他人在旁,将胡蓉揽在怀里,热泪长流道:“阿蓉,竟以为再见不到你了,那日与你一同去行刺哈海,不能得手,竟与你失散,我又潜回敌营去寻你,也寻不到,便以为你没了,天幸见,你竟活了回来,我莫非在梦里吗?”
胡蓉也流泪道:“阿解,这不是梦那,我幸遇到我军的前锋了,只是落了马折了臂骨,那前锋又有军命,且在敌后,不能即刻回转,与鞑子周旋了半月才得回襄阳的。”
郭解听闻,抚着胡蓉的小臂道:“那断臂可曾好了,待我去找张神医与你再看看。”胡蓉便甩了甩胳膊道:“全好了,幸得军中也有医呢,只是说要百日方可使得力气的,无碍的。”郭解又问:“却不知道这军将是何人,待我去拜见他,谢他相救之恩。”胡蓉支吾道:“不过是一小小的队长,惫赖着呢,也不会说话,只是敬着你,对我还恭敬。且不去管他。”郭解道:“那便日后再去拜访致谢。”两人便携手回府,这郭解与胡蓉是借住在襄阳大侠公孙助的宅邸。两人生死离别,自是话长恨日短,谈情叙爱,一晚欢爱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