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坐困围城图破壁
这第二日,天渐亮,蒙鞑全军就压上来了,筹做那进攻襄阳城的准备,挖掘长壕修筑堡垒,蔓延建了十几里的木栅,箭楼哨塔林里百十座,竟是想要对襄阳城做长久的围困。这襄阳城的宋军见蒙鞑暂时不来攻城,也不敢主动出战,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这围城木栅一尺一尺的立了起来。郭解眼见鞑虏猖獗狂妄,视我大宋无人,心中愤恨难平,便向吕文焕请战出击。吕文焕心道:“让你们碰碰钉子也好。”便准了他。
郭解帅一干侠客出城去袭扰蒙鞑,蒙鞑也不派兵与他短兵迎战,只躲在栅栏里,把那强弓劲弩远远射着,可怜郭解一众乌合,连个大盾都没有,一身麻衣,仗着轻身功夫可以窜高跳远,拨打箭雨,即便有内力深厚者将箭只回拨反射回鞑营,也被那木栅挡住,伤不了人。这蒙鞑本就善射,这箭竟无穷无尽,又间或夹杂了强弓大弩,这群侠客接连伤亡了数位大豪,俱都带了箭伤,难以寸进,支撑不住,只得败退了下来,竟无一斩获,郭解也徒呼奈何,算是知道了这纸上谈兵与战场实战相差的太多。
郭解虽然败阵,心中却也不服,寻思道:“若是有几队如郭兄弟那样的猛将配合,定不会如此铩羽而归。”待回到城里却见这宋军竟是象看热闹与己无关似的眼神,心情更是郁闷。待报到吕帅那里,吕帅反倒温语相解道:“郭大侠亦是辛苦,想来知道这蒙鞑强弓劲弩,非是一般好相与的,且待回去修整,容老夫从容计议,再与那蒙鞑战过。”郭解听了也算有了安慰,反对这吕文焕多了份期待。帅众侠回府,抚恤亡者,救治伤者,这吕文焕也遣来了军医,送了些抚恤银两及伤药以做安慰。
郭解与胡蓉相对说话,郭解问道:“阿蓉,我今日方知这蒙鞑的厉害,非是我等江湖中人能应付的,却不知道你流落敌营时遇到的那只先锋是何人的军伍?前阵子也没来得及问你,你可知道他们是如何与这蒙鞑对阵的?”胡蓉心中踌躇,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说,寻思了一会,又见这郭解一脸的期待,知道他对如何与蒙鞑对战关切,也不好再瞒他,便一狠心道:“阿解,那先锋军伍如何应敌我却没见到,只是他行军扎营颇有章法,每处一地,必定掘土筑垒,伐木做栅,挖壕设障,竟与这蒙鞑所做的一个样,待到行军时,即便几十人的队伍,亦要分成几队,按着前中后左右的序列次第出发。每行一事,必先与众军官计议妥当,预先准备妥当,便没有那临时乱了手脚的事情发生。我们最后一日穿插出蒙鞑的包围便是如此,一路行军路途出发的时间均是事前规划好的,何处快行,何处慢行,何处下马,何处歇息都有计划,队伍行列整肃,寂静的象没有人似的,纪律森严,过壕沟时便是自己人坠入壕沟也俱放箭射杀,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惊呢。”
郭解听了胡蓉这一番叙说,不住口的赞叹道:“想来古时名将亦不过如此了。却不知这将军又是何人呢,为何阿蓉不与我早说呢?”胡蓉无奈的道:“这人不过是个无赖之徒,只不过打了十几年的仗,早些年又得遇到一个奇人结拜为兄弟,蒙哪位大哥的教导才懂得了一些战阵道理。”郭解更加好奇道:“阿蓉你说我与听,这位将军到底在何人帐下做事,待我去拜见,一为道谢,二为向这位将军请教战阵对敌之法。”胡蓉叹道:“这人你也是见过的。”郭解奇道:“我也见过?那又是何人,这襄阳城里的将军我也是大半相识的,却想不出哪位有你所说的那般本事。”胡蓉道:“那人不是什么将军,不过是个小小的队长。”
郭解听了方恍然大悟,以掌击额道:“我知道了,定是昨日那阵斩鞑将的郭兄弟,是也不是?想来也只有他有那份豪气,昨日与我叙话,便将这襄阳战事讲的透彻,我竟没想到便是他救了你。”郭解正兴奋呢,却又好奇的问:“却不知阿蓉你昨天为何不肯见他,回来之时也不肯与我提起这人呢?是不是他在营中冒犯了你,想来你还在恼他?”虽是这么问,心中却想起昨日阵前交战,胡蓉为那人牵挂泪流满面的情形,更是困惑不解。
胡蓉支吾道:“这个人虽然有些本事,做人却是无赖,言语上也是没个遮拦,我便不喜这人的,便是昨日他斩那鞑将的勇力,我却也是不知的,只知道他为拖延鞑子,孤身帅十余人便去与鞑子周旋,大腿上还中了一箭,险些送了性命呢!我在他营中虽然凶险,便是营地先后换了多处,但一个鞑子也没见到。”
郭解见胡蓉如此说,便不再计较,又问:“这郭大哥如此勇猛,又立下了那许多功绩,为何到现在却还只是个队长。”胡蓉道:“那个人原也是义军出身,当年也是有了好大的基业才被朝廷招安,却不想这人也是个志大才疏的人,又善妒,忌他大哥比他能干,把他大哥逼走竟被鞑子俘去,他这才后悔,便带了全军去救他大哥,他又没他大哥的本事,不但他大哥没有救到,反把基业败光了,只余百十人,朝廷自是不肯再与他官职,他便只能在各营伍中厮混,仗虽打了十余年,这手下的人再没超过百人,一路从宜城辗转败退到襄阳,跟随的主帅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人,又如何能升得官呢。”郭解叹道:“真是可惜明珠蒙尘了,上位者都叹没有人才可用,却不知道这人才就在眼前,反弃之若弊履,便是昨日,又如何舍得让这样的将才去做那匹夫之厮杀,若没了不是我大宋的损失吗。”郭解感叹不已,却对胡蓉为何对这人知之甚详细没做多想。
胡蓉见夫君是这么心胸磊落的人,心中惭愧,忍不住抱着郭解道:“阿解,你把他看的那么重,在阿蓉眼里却是不如你的。”郭解对胡蓉这么说心中却是不解,只道她是怕自个失去了信心,便道:“这人各有所长,若说这江湖功夫,他自是不如我,但这两军对垒,阵前较量我是不如他的,便你说的这些事情我都未曾想过的。他既然有长处,我等自当向他学习,阿蓉你也大度些,虽然他语言冲撞过你,想来他个性豪爽,也是无心的。”胡蓉心道:“你道他豪爽,你却不知道他是如何的狡诈呢。”却无法与夫君说,便道:“你要去寻他学那战阵之术,我当然不拦你,但我却是不去的,我不想见他那张油滑的脸。”
郭解心中奇道:“我怎从没见这郭大哥有油滑之态呢,想是阿蓉对他误解太深,待到以后再与他们劝和。”
且说郭洪军这里,见这蒙鞑击败了郭解,在襄阳城外做那长围之势,心中也是忧虑,便寻那老宋。老宋见郭洪军便道:“老郭,我正要寻你呢,你那些级和缴获我也都分派好了,这银两这两日便能集齐了,我派人与你送去,你先不要急,只是那些妇女你却要抓紧与我送来,我这几日便要行个拍卖之举呢。”郭洪军道:“我来寻你倒不是为此事,你既然提了也好,那些妇女晚上便与你送去,你自去安排吧,银子也不急,我是信你的。”
老宋问道:“那你来寻我何事呢?”郭洪军道:“我是想,任这蒙鞑如此做那长围之举终究不是个办法,看你能不能去吕爷那里领个军令来,让我帅人晚上从旁门出,去寻一些机会打那些鞑子一下。”老宋道:“你怎么还闲不住呢?那日让你出阵你不是还不愿意吗?”郭洪军道:“那将对将本来就是无用之举,我当然不愿意了,只是现在的形势,若这样坐看鞑子围成,那便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这时候不拼命又什么时候拼命呢。”老宋听了也不由得神情肃穆起来,道:“老郭,我便是服你这点,杀鞑子上你是从来不含糊的,大家都是为国的,你若计划好了,我定当为你请来军令,只是你这人手太少,不若再寻些人手一同出更妥当些。”
郭洪军道:“你说的也恰当,我虽想过,但不知道有谁敢与我出呢。”老宋道:“这么大的襄阳,难道都是窝囊废吗?便是我,也被你激出勇气呢,你放心,我与你去问过,凑个几百人应该不成问题的,只是怕吕爷有没有这决心了。”郭洪军道:“吕爷既便是不敢,不过放几个斥候出去总该可以的。”老宋道:“你放心,我来掌握,你没见吕爷现在也是雄心万丈吗,只要能升官,他胆子也大着呢。”郭洪军道:“这样最好。我去筹备,你得了消息便来通知我。”
郭洪军回到营中,又琢磨了一阵,便又写了份书柬,命人去送给郭解,欲邀他也出一份人手相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