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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信陵君的心事(1/1)

    与毛公一同前往议事厅。已是亥时,四周一片寂静,昏黄的灯火在各个屋内闪烁,院子里并不十分的黑。

    推门而入。

    厅堂里聚集了六七个人,信陵君一手托腮,满脸疲惫地盘坐在正席。

    听到门响,他抬头看了一眼,赶忙站起来,招呼我们。

    大家简单的相互见了礼,又各自落坐。

    信陵君说:“天色已晚,本不想再惊扰大家的,怎奈我心急如焚,又毫无头绪,只好劳烦各位来,助我拿个主意。”

    一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接过话来:“信陵君莫要给在坐的各位客气,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人在此,就是替主家分忧解难的。先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集思广议,好计当出。”

    这人是薛公,他坐在信陵君右侧第一位置,看来是在众门客里定是领头人物了。

    信陵君缓缓的说:“今日进见赵王时,得的消息,恶秦强占了东周国,杀了姬班,周王朝是彻底结束了。”

    司马珏接话:“秦人当真凶狠,七年前逼得周天子惨死,把九鼎占为已有,现今又赶尽杀绝。”

    信陵君深吸了一口气,复又缓缓呼出,接话道:“由此可知秦王的狼子野心,想我魏国地处平原,土地肥沃,道路畅通,易攻难守,又毗邻秦国,着实令人堪忧。”

    薛公说:“城池是否坚固,虽赖于地势,但更在人和。一个开明的君主和一群胸有长策的贤士,便可筑起固若金汤的城墙。”

    信陵君愤愤地说:“秦人早对魏国垂涎已久,近年来我魏国上下小心翼翼,秦人寻不得借口,才暂且未兴兵戈。天下大事,唯国运沉浮。如今,国家危在旦夕,我却逍遥在外,真是令人寝食难安。这次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尽快回到魏国去。你们中间多是赵人,愿意跟随我的,我信陵君在此谢过,如有想留下来的,也不强求,定会为各位备足安家费用。”

    这时,我身边的毛公接过话道:“赵魏源本一家,福祸相依,唇亡齿寒,在下愿意追随信陵君前去魏国,为信陵君大计尽微薄之力。”

    毛公的音调混厚,掷地有声。众人听罢,纷纷附合,皆表示愿意前去魏国。

    毛公表面上看似粗糙,却是个很会讲话的,如若他拿恩情之说表态追随,其效果远不如拿国家大义来讲的这般效果好。

    信陵君站起来,朝着大家揖了揖手,然后说:“现在恶秦以微不足道的借口,四处攻城掠地,我们此番回去,断不能给恶秦落下口实,成为伐我魏国的理由。”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时也拿不出良策来。

    看到此种情形,我说:“今日白天里,我在街上看到了秦质子赵政,如果信陵君护送他回秦,让他经魏国回咸阳,我们借机回魏,是否可行呢?”

    司马珏说:“赵子楚已返秦七年,这其间也有秦使前来赵国,却从未提过他妻儿赵姬和赵政之事,连问都没问过。显然并未把他们的死活放在心上。”

    我接话说:“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一是秦王对这个孩子并不上心;二是极为上心。话说凡事极端必为反,如果是第二种可能,那么质留在外的儿子将会成为秦王的软胁,谁会拿自己的软胁示人呢?所以他就索性藏了真心,作出不管不问的样子来,这也许是有的,因为这样能降低了大家对质子的关注,有利于赵政的生存。”

    长平之战,秦人白起率众残杀赵人40多万,邯郸之战,赵国险些灭国。就连普通的赵人都恨透了秦人,更莫要说是一国之君了。

    如果赵王知道秦王对质子赵政十分在意的话,即使秦国来使提出接质子回国,赵王又怎么轻易放手呢?

    薛公说:“龙阳君的话,不无道理。其实,无论秦王是否关心他的妻儿,我们送他们回去的话,在世人看来我们都是送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以怨报德,非君子所为,秦国虽是蛮横,表相功夫做的向来十足,断不会再重提信陵君当年攻秦之事。”

    毛公接话来:“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们怎么没想到呢?”

    我笑着说:“旁观者清,大家一直看着赵政满街乱跑,早习以为常,而我是第一次见到,难免会觉得意外,就朝着这方面多想了些。”

    陶公说:“主意是好,只是做起来很有些难度。当年秦王能买通城吏得以逃跑,那是在大家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没料到他会这般行事。如今是外松内紧,赵政看似在城内自由,却是出不了城的。即便我们冒险施计,秘密把他放出去,也是要开罪赵王。”

    我说:“那就要靠信陵君了,去说服赵王,让赵政光明正大的离开赵国。”

    薛公说:“说服大王是有些艰难,也并不是不可能。一个区区小儿,并没有什么实用,他阻止不了恶秦的刀箭,秦王真想再次用兵攻我赵国,杀了他也没用。前例在先,当年子楚在此为质,秦国照样攻打我国,此间子楚虽是受了些苦处,但这不足为提。”

    宋庸说:“行大事者,当不计恩怨,利益为上。这么来看,还真不如放赵政回去,也显得赵王的气度非凡,暂缓秦赵间的局势。”

    毛公说:“原来我家住处离质子宅邸相邻,当年秦子楚与他夫人赵姬关系颇好,赵姬是我赵人,又同现今的秦国国相吕氏有旧情,如果有她在秦,秦国也许不会那么快攻我赵国。”

    信陵君说:“听大家这一席话,令我心中豁然开朗,明日一早便进宫面见赵王,陈述利弊,一待回国。”

    薛公说:“此事急慌不得,信陵君客居于此,虽是惮于秦国势力,怕秦王以信陵君当年攻秦为借口,转而攻魏。但表面里却是因窃符,开罪魏王而回不了魏。此事做得圆满,还需魏王邀请信陵君为妥,也好堵了魏人的悠悠众口。”

    信陵君激动地说:“感谢各位的群策良言,我现在就修书于王兄,派人即刻起程送信。国家危机,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多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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