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得天刚放亮,易铭自醒了好一会,屋子外边走廊上,自昨晚那几个走了之后,再无脚步声响起。隔着厚厚墙体,易铭知道,两边管着的人肯定不少,因为在头一晚迷糊之中,有人声嘶力竭地喊着冤枉,偶尔还传来几声痛苦的**声。
又过了约莫两小时,走廊越发明亮,那是阳光透过外头窗户,多少施舍了一点进来的结果。易铭饿得头昏眼花,正忍受不了之时,终于听见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走的近了,就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开门声,铁链打开,门锁转动,就走进几个人来。易铭咪斜着左眼,费力望去,正是头一日那些人,为首一个,是那叫韦老四的家伙,此时正用牙签,粗俗地剔着牙。
几人进屋,一人见了易铭,对韦老四讨好地说道:“四爷,昨天招供那个也是你抓的,这回奖赏定然不少,是不是得请小的们喝酒?”
韦老四道:“喝酒先放一边,你几个要是将这厮嘴巴撬开,录了供词,查实同党,还怕上头赏赐少了呀?”
几个都答:“是!”
韦老四又道:“我看这个绝不简单,你们看他那双眼睛,那张脸,都肿得他娘的猴子屁股一样,我问你们,这厮就这样了,他娘的认过怂、喊过冤、叫过饶吗?”
这边有人恍然大悟,答道:“是啊!四爷不说,小的还真没想到这一着。往往这种,都是角儿。”
其他几人听罢,颇为赞同,韦老四就吩咐道:“那个谁?你们几个先审着,老子要回家一趟。你们几个等一会儿把昨天安排好的那些带来,指认一下,那些人不就是苏飞虎府上的吗?就录了旁证,也是一样的,当然,最好是叫他……。懂了么?”旁边一人赶紧说着:“大人放心,小的们懂。”韦老四听了,方才放心,末了,却换过来一人,又悄悄叮咛道:“可千万不能再打喽!打死了不好处置,妈的,听到没有?”
这个自然答:“是!”说完,那韦老四果然转身就走。
余下这几人未把易铭当回事,自在那儿热烈地说着。又及一会,其中一人,这才盯着易铭问道:“小子,老子知道你非寻常人,你就老老实实地说了吧!反正老子也不怕告诉你,昨日上头来人,调来好多你那些同党的供词,你不说,也没有关系。你小子知道上头准备如何判吗?我也不妨告诉你,是“斩监候”,等判决一下,就押往天牢,到了秋后,押往菜市口,你以为一个字儿不说就拿你无计可施呀?”
他这样说的时候,一脸轻松,而易铭就远不是这样了,原来那个像自己的李三,竟犯了死罪。照这厮讲来,还将罪证也查实了,之所以没有押往天牢,源于这几个还想从自己口中套出其他同党。易铭想到这里犯了难,自己哪里知道谁和这个李三是同党?看来自己要讲清楚,这些人将自己抓错了。
易铭早就想了又想、左右权衡,他深知眼下如果讲不清楚,自己脑袋难免不保,自己糊里糊涂替别人去死,那可真是冤死了。
见易铭似乎有话要说,其中一人俯身凑了过来,易铭顾不得嘴里不自在,含糊不清说道:“大人,我真的不是李三,你们搞错了。”
易铭断断续续将这不多的几个字讲完,那边韦老四早就等不及,赶紧问道:“他、他说的什么?”
这个一脸的为难,小心汇报道:“老大,他、他说咱们认错人了。”
那韦老四越加恼怒,说道:“兄弟,咱就是吃这碗饭的,你可不要糊弄老子,你把哥几个当傻子了吧?这样,你们去,把那几个带过来,老子看他见了这几个又怎么说?”
他说完,旁边一人应了一声,就转身下去了,不及十分钟,果然带过来几个人,均身着囚服,神情木讷,看不出来具体年纪,只是让易铭惊奇的是其中还有个女人,只见她面容憔悴,不过看上去还有几分姿色。易铭忍不住又看了两眼,眼前女子,如若洗漱干净,略施粉黛,肯定很好看,易铭想着,心里一阵孟浪……。
这六人自进屋就站成一排,早有两人不顾易铭疼痛,粗鲁地将他提起来又放在地上坐着,韦老四指了指易铭,问道:“你们看一看,这个是不是你们说的李三爷?”
易铭也看着这几人,一个都不认识,那几个果然左左右右认真看了,就不住地点头,其中那位女子尤其反应强烈,她对着韦老四开口说道:“爷,饶过奴婢吧!这位是三爷,不会错,奴婢从来服侍左右,吃喝拉撒都得管。”说着,又朝向易铭,哭着哀求道:“三爷,奴婢对不起您,您就招了吧!就即便是死,也少受些罪……。”
易铭听她说着,心里真急了,慌乱之间,意欲辩解,不料急火攻心,话没有说出来,又涌上来一口血,他吐在地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女子见状,越加难过,就放声大哭起来。
易铭无法辩解,心里生气,就想到:你这婆娘,老子又不认识你,非得将我认作什么什么李三。你这样做是何居心?
易铭越想越气,认定这几个恐怕是专门找来作伪证指认他的,他想到这里,以为这件事从头至尾就是一场阴谋,目的是栽赃陷害,让自己顶罪……。
易铭自认为想明白了,他有口难辩,就决心再不言语,只用一双眼睛,恶狠狠盯着那位女子。那女子眼光躲闪着,又低下了头。
韦老四见状,却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却说道:“兄弟,这下傻眼了,相好的来了,不敢否认了吧?”说完,又是一阵奸笑。那女子此刻抬起头来,含情脉脉,勇敢看着易铭,易铭对视她一眼,只一瞥之下,心里越加狐疑。因易铭见了她这种眼神,他竟一时之间,认为她恐怕说的是真话。易铭心头陡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情愫,那就是这女子那种凄凉绝望的眼神,从心而发,绝不可能装得出来,易铭深知,自己和她之间,已然心意相通……。他决心已下,他要救这女子。
几人很快被带下去,屋内一阵安静,过了好一会儿,韦老四长叹一口气,却接着说道:“兄弟,你就认了吧!你这样死不认账,也于事无补,何不痛痛快快的少受些苦呢?老哥再问你,你还知道哪些人?”
易铭眼睛死死看了韦老四一阵子,这厮被他看得心神不安,躲避着易铭凌厉目光,扭过头去,却吩咐一人倒了一杯茶水,喂给易铭喝了两口。
易铭试着看自己能不能说话,于是问道:“大人,那女子、是谁?”
韦老四听了,一双眼睛迷惑地看着易铭,一阵怪笑,却说道:“你这厮老是这样就不好了,刚才那女子,不是你相好的么?叫什么爷想想,叫喜儿,对,就叫喜儿。另外几个,你不会也装作不认识吧?以前都是苏飞虎府上的,全都是你身边的人,所以你的那些事儿,咱们早就清清楚楚了。非但如此,还有张明正张将军等人指认你,他是谁?他可是苏飞虎手下得力干将,历来颇得他信任。只是苏飞虎万难想到,就这个张将军,恐怕是周王殿下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这人一刻不停说着,易铭边听边想,心里以为:照此人说来,这个叫喜儿的,应该是李三姘头,怪不得这女子看自己眼神,一副情意绵绵的样子。不对,老子和李三真有这样相像?易铭想着,觉得太过于不可思议,他接下来又想到:现在的大秦难已经分裂为两个阵营?苏飞虎和周文秀就是这敌对阵营的代表?那么,韩知礼呢?想到韩知礼,易铭对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很不满意。非但如此,他对李马丁、杨明义、方以智、范旷等人,也一概不满意。
那人还在说,好不容易说完了,易铭从他口中又知道了一些讯息。于是,当韦老四说完话又逼问他其他同党的时候,易铭想了想,却说道:“大人,苏飞虎同党,我是知道一些的,有李马丁……。”
韦老四慌忙吩咐边上坐着的文书,说道:“快快快,快记下……。你去,报告昌大人,说李三终于开口了。”
易铭说了李马丁名字,心里就觉得自己如此不够朋友,无中生有、栽赃陷害,恐怕要将人家害死。所以本来想将杨明义一起说出来的,只是他脑际突然想到了这厮对他,历来忠心耿耿、不怀二心,想到了这一点,心有愧意,于是没有再说下去。
韦老四见易铭说了李马丁名字,就闭口不说了,他看了其他几人一眼,于是说道:“老弟,李马丁是新党一伙的,这个不用你说,天下皆知,眼下他早跑到他燕国去了,搞不好,得和咱们大秦干一仗。你再说说,都还有哪些?”
易铭听李马丁人已跑掉,松了一口气,小心问道:“燕国?燕国在哪里?回燕国了?”
韦老四奇怪不已,说道:“是啊!你不知道吗?李马丁就是燕王,在东北那边,燕王从来都很凶,所以即便他参与苏飞虎之事,但他跑得快,皇帝和周王也不敢轻易对他动手。兄弟,你说,还有谁?”
第二十一章:身陷囹圄(一百零三节)(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