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铭想也没想,接着说道:“我要是说了,能不能放了刚才那个女子?”
韦老四听得一愣,说道:“这个恐怕……。兄弟,你知道的,咱们这几个屁大的角色,可作不了这个主。不过兄弟放心,咱们可以将此事报上去,由上峰裁断。”
易铭见他拍着胸脯打包台,心里知道此人越是这样,这事儿就越没戏。于是,易铭打算不再招供了,他对韦老四说道:“大人,这事儿不成,我就不说了,你找你们能够作主的来,我只对他说。”易铭说罢,任凭韦老四如何逼迫,再无言语。
不及一时,那姓昌的大人果然带了几人过来。
昌大人前脚刚踏进门,见着姓韦的就问道:“如何了?”
这边答道:“大人,这厮非得对你说……。”姓韦的一边说着,却将嘴巴凑过去,抵在昌大人耳朵边,小声说了好一会儿。只是易铭看见,就这位大人,也面露为难之色,易铭深知,这事儿不是那么靠谱。
两人小声说完,昌大人朝易铭处走过来,笑着说道:“李三爷,这个容易,只要你从实招来,这件事情就包在本大人身上。”
易铭说话还是很费劲,他不顾疼痛,缓慢地说道:“大人,在下凭什么相信你?”
昌大人听罢一愣,不过他瞬间想好了,说道:“三爷,这事儿你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不愿意相信也得相信,你只要讲了,我昌某人说话还是算话的。”
易铭实在不信,就眼前此人,看上去就圆滑世故,何况看他行事做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易铭决心吓他一下,于是说道:“昌大人,今日之事我就先记下了,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天下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你要敢说了不算数,将来我们这些人翻了身,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昌大人似乎真被易铭的话吓着了,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却笑了几声,继而说道:“李三爷,莫要扯得太远,就你们这些乱党,也能翻身?不过话说回来,即便将来能够翻身,也没你什么事了,那时候,你恐怕骨头都可敲鼓响了。”此人说完,又笑了好一阵子。
易铭也陪着他冷笑不已,又说道:“大人,天底下谁是新党,你我都说不准,不过就要杀,恐怕也是杀不完的。就你身边的这些人,你敢说就没有吗?”
易铭知道,这话起了作用,昌大人果然听得一脸严肃,站在那儿,考虑了好久。后来说道:“三爷,在下答应你,虽然这个事情较为棘手,在下一定全力去办。这下你满意了吧?你说,还有哪些?”
易铭想了想,知道必须得说,他暗地里掂量了好些人,想好了,说道:“有杨明义,杨明义你们该不会也让他跑了吧?还有云中飞,哦!还有韩知礼、周文秀也是。”
易铭将这几个说出来,就看着在场众人,只见一个个反应呆若木鸡,傻站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那昌大人听完,脸上横肉不断抽搐着,旁边韦大人反应最快,只见他朝前迈了两步,说道:“大人,这厮乱说,我看他是皮子肇痒……。”
昌大人不听姓韦的解释,却对易铭说道:“李三,你糊弄老子呢!你不说老子也知道,这个杨明义早已认定是和苏飞虎一伙的,只不过跑去他随国了。至于宋大王,可说是也可说不是,就哪怕是,皇上也不能对他不利。只是你小子居然敢说咱们周王也是,你不想想,要咱们周王都是的话,那么这全天下的人都是。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呀,给我好生伺候……。”
昌大人说完,狠狠看了姓韦的一眼,却转身走了,到了门口处,丢下一句话,说道:“你娘,老子还以为真的招了。”
等得昌大人走远,姓韦的铁青着脸走过来,却趁易铭不注意,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这厮打完,衣兜里掏出手绢,擦拭手掌上沾着的血迹。易铭被他打了,却感觉不到疼痛,他随着这声脆响,本能将脸庞转向一边,脑子嗡地一下,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那韦大人手指朝一边指了一下,余下众人都懂了,立即就有一人,过去拿了一柄铁钳,使劲夹住易铭右边耳朵,向一边死命旋转拧着。易铭不可避免又发出一声惨叫,那人恶狠狠骂道:“老子看你不说……。”
等得两边耳朵都差点拧下来,易铭依旧没有说的意思,余下几人,又去寻得其它刑具,易铭更受不了。原来这几个没良心的找来排木,很快夹住易铭十指,另外两人拽住绳子,使劲朝两边拉着。这样一来,易铭怎受得了,于是又叫弄死过去。
许久,易铭醒过来,身前站着那个大汉,正是这厮力气大,所以在用刑的时候,恨不得将易铭即刻弄死,所以易铭对此人尤其恨之入骨。当姓韦的又问的时候,易铭心一横、牙一咬,抬起血肉模糊的左手,指着这厮说道:“我招,还有就是他,他就是乱党。”
那人听罢,惊恐万状,赶忙大声说道:“你这疯狗张嘴乱咬,看我不打死你。”说罢,那只如同铁锤一般的右拳,照着易铭额头,就猛地给了一下,易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易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面目都仿佛肿在了一起,眼睛也睁不开,他试图抬起手擦拭一下眼睛,随着一阵剧痛自右边肩膀传来,易铭知道,恐怕是脱臼了。他赶紧使劲握了握拳头,感觉右手五个手指还能动,并没有伤及筋骨,于是放心了不少。好在左手无碍,他抹了一下脸庞,感觉手中黏黏糊糊不自在,好像都是血水。他又使劲睁眼,努力半天,挤出左边眼睛的一条小缝,他看了看,发现屋里除了自己,其他人竟不知哪里去了。
易铭再看了看,昼夜分不清,只看见头顶那盏电灯依旧明晃晃地亮着。过了许久,远远传来脚步声,易铭唯恐这些人又来折磨自己,所以赶紧闭上眼睛,躺在原地,还是装作昏死的样子,一点儿也不敢动。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过后,像是进来了两个人,这两人刚一进来,一人就说道:“喂,快去看看死了没有?”
另一人应了一声,走到易铭跟前,仿佛用手放在易铭鼻孔处,随后起身说道:“哥,放心吧!气儿还顺畅,死不了。”
那问话之人说道:“这样就好,这厮昏死半个晚上了,老子真怕被朱全那厮给打死。”
这人答道:“可不是,弟弟也担心着,哥,你看朱全那傻里吧唧的,就有一身力气,前头也是这厮将人犯给打死了,害得咱们韦大人差点交不了差。”
那被称为哥的说道:“兄弟能这样想哥哥就放心了,就这位,我前头用木板打他的时候,哥哥我也是手下留情了的,听起来“啪啪啪”响得清脆,实际上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不然,这位爷恐怕牙齿都要给全部打断,兄弟,这些爷都是硬汉子,做的事情都是大事。哥哥我虽然不懂得什么“新党”、“皇党”,但我知道,这是他们这些大人物“政见之争”,这些人都还是堂堂正正的人物。我老娘也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人往死里整。那朱全脑子一根筋,想不到这些,方才排木夹他手指头的时候,我拼命朝朱全那边让,只是这厮没良心,死命往他那边拉,要不是哥哥,这位爷十个手指头都废了。哎……。”
这边这位也说道:“哥哥说的是,昌大人说不审了,哥,这个是什么意思?”
那位答道:“兄弟你不想想,就这样还敢审吗?这人被逼急了,就张嘴乱说,但这人说来说去,要么说的是那些个天王老子一般的人物,要么就乱咬,还将周王也说成是新党,你说好笑不好笑?只是就这厮乱咬,你见他招出来他那些同党么?所以哥哥也还佩服。”
这个自称兄弟的接着又说道:“哥,昌大人真要放了那个杜喜儿?”
“他可没这个能耐”,那人说道:“不过他可以活动活动,将她死罪免了,收在监里,倒还不是问题。兄弟你看,这人明明知道如实招供,或许死罪可免,然而他就咬死不招,情愿死了,也不出卖朋友。还有就是他那个相好的,人家站出来指认他,他居然丝毫不怪人家,反而自己去死,也要给人家留一条生路。兄弟,这等重情重义之人,哥哥我很敬重。”
这边说道:“是啊!可惜还是判了“斩监侯”,天亮就送往天牢,到了秋后,就砍了脑壳。”
那人正想还说,远处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那人赶紧说道:“兄弟,不说了,是来押人的来了。”这人说完,不一会儿,果然进来好些人,上前押着易铭,就出了门。
易铭从刚才两人谈话中已经知道,自己在这屋子里呆了一天一晚,饭不得吃、水不得喝,却叫打了个半死,还被判了死刑。他受了这几人百般折磨,早就忍受不了,听得要将自己送往天牢,他心里如释重负。他只是想:天牢在何处?等待自己的命运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