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是的’,你还会不会说别的?”
“会。”
“这个人就是‘白日勾魂’肖默焜。”白衣人递过来一张画像。
“我知道。”
“他是个很可怕的杀手。”
“我知道。”
“他在江湖上隐居了十年,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
“他的镰刀钩至少已钩走二十七个顶尖高手的魂魄。”
“我知道。”
“他却没有杀死令狐陶。”
“我知道。”
“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至少有一件事,我还不知道。”
“什么事?”
“我是否一拔刀就能杀死他?”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如果你真想知道,那也很容易。”
“是的。”
“一个月的时间,提他的人头来见我。”
“又是一个月。”
“你还要去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带一个人来见我。”
“谁?”
“乔嘉林。”
“他会听我的?”
“那是你的事。”
洛阳城西,紫石大街。
“你就是乔嘉林?”毛利赖介问。
“你是谁?”乔嘉林说。
“毛利赖介。”
“看阁下的装束,应该不是中土之人。”
“我来自扶桑。”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
“是的。”
“你找我有事?”
“是的。”
“什么事?”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可以说不去吗?”
“可以。”
“那我不去。”
乔嘉林说不去就不去,转过身就要走。
“你就这样走?”毛利赖介问。
“你让我怎么走?”乔嘉林说。
“留下你的右手。”
“你觉得我的手很好看?”
“不好看。”
“既然不好看,为什么要留下?”
“拿去交差。”
“向谁交差?”
“要见你的人。”
“我非去不可?”
“你非去不可。”
“我能不能回家请个假?”
“不能。”
“我能不能先去吃点东西?”
“不能。”
“我能不能先去方便一下?”
“不能。”
“除了‘不能’,你还能不能说点别的?”
“不能。”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洛阳城东,归来酒馆。
令狐陶正在喝酒,酒是上好的女儿红,他前胸的血迹已经干透。
这是一家很小的酒店,据说掌柜的以前是个江洋大盗,曾在一个月之内做下二十七件大案,连“铁血捕头”皇甫通都查不出半点端倪。
“天色已晚,小店要打烊了,如果没有特别的事,各位还是请便。”掌柜的说。
小店里只有令狐陶,并没有别的客人。
“你有事找我?”掌柜的问。
“没什么大事。”令狐陶说。
“那就是有点小事。”
“小事也没有。”
“那就是没事。”
“你是这儿的掌柜的?”
“是的,难道你看不出?”
“据说你以前是个江洋大盗?”
“以前的事我已经忘记了。”
“真的能忘记?”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
“是‘苍狼’派你来的吧?”
“什么‘苍狼’?”掌握的想极力掩饰,却已经露出了破绽。
“出来吧。”
柜台后面走出一个人,这个人穿着黑斗篷,腰里佩着一柄短剑。
“令狐陶果然是令狐陶。”“苍狼”说。
“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令狐陶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因为你的杀气。”
“杀气?我要杀谁?”
“当然是杀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因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一样东西。”
“哦?”
“昨天你就一直在跟踪我。”
“不错,想不到会被你发现。”
“你的跟踪手法的确很厉害,可你忽略了一点。”
“什么?”
“我认识你,更认识他。”令狐陶指了指掌柜的。
“你怎么会认识他?”“苍狼”显得很不可思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蝎子’。”
“不错,我就是‘蝎子’。”掌柜的说。
“自己说出的话算不算数?”令狐陶问。
“当然算数,每句话都算数。”“苍狼”虽然为武林人士所不齿,却历来一诺千金。
“三年前,我放你一马,你当时是怎么说的?”
“我答应你,从此远居漠北,再不踏足中原。”
“如果做不到呢?”
“自愿挖出双眼,挑断脚筋。”
“你打算怎么做?”
“我答应你的事从来就没有忘记。”
“是吗?”
“我之所以来到中原,因为我非来不可。”
“为什么?”
“我不能说。”
“有人威胁你?”
“每个人都有不能说的秘密,尤其是我们这种不被江湖所容的人。”
令狐陶不再说话,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女儿红。
“你相信我?”“苍狼”问。
“如果我不相信你,你根本活不到现在。”令狐陶说。
“说实在的,我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真正让我佩服的人并不多。”
“掌柜的,结账。”令狐陶说。
“老大,您看……”“蝎子”说。
“还愣着干什么,这位客官要结账。”“苍狼”说。
“一共是二两十四文。”“蝎子”拿算盘扒了扒。
“‘苍狼’,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令狐陶走出小店,抬头看了看晦暗的天,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老大,他……”“蝎子”想问,却不知该不该问。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苍狼”也是一脸难色。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
“掌柜的。”小店已准备打烊,一个腰悬佩刀的人突然闯了进来。
“这位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蝎子”说。
“我知道,我来这里找一件东西。”
“什么?”
“阁下的人头。”
“我们有仇?”
“没有。”
“我们有怨?”
“没有。”
“我得罪过你?”
“也没有。”
“你却要杀了我。”
“有人花了一万两银子,让我来取你的人头。”
“真是想不到,就我这条贱命,居然有人肯花一万两银子。”
“拿来。”腰悬佩刀的人伸出了手。
“什么?”
“阁下的人头。”
“你的意思是让我砍下自己的头,还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一点不错。”
“我只是有点好奇。”
“好奇什么?”
“不知道我们两个谁更快一点?”
“试试就知道了。”
刀已出鞘,森寒的刀光迎面袭来。
“你是谁?”佩刀的人很难相信,竟然有人夺了他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谁派你来的?”令狐陶问。
“我像贪生怕死的人吗?”佩刀的人问。
“你不像。”令狐陶说。
“你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杀我?”“蝎子”问。
“我并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起来要问你一句话。”令狐陶说。
“什么话?”“蝎子”问。
“小店里只有你们两个?”
“确切来说,只有我自己。”
“‘苍狼’不在?”
“老大今天刚到。”
“他原来在哪里?”
“在兴庆。”
“为什么要赶来这里?”
“你说过的,只问一句话,这已经是第四句了。”
“的确是的。”
“这个人怎么处置?”
“放他走。”
“放他走?”
“你是不是想跟踪我,查出谁是主使之人?”佩刀的人说。
“我要查出主使之人,根本不用追踪。”令狐陶说。
“莫非你能掐会算?”
“你走吧!”
“你就这样让我走?”
“你的意思是……”“蝎子”问。
“至少你应该把佩刀还给我。”
“这是他的刀,你使不惯,还给他。”令狐陶对“蝎子”说。
“告辞了。”佩刀的人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