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何事,古道长存。
洛阳城外,官道。
马车依然在走,走得很慢。
赵梅秀依然在睡,睡得很香。
“小姐,到了。”老谭说。
“威远镖局?”令狐陶问。
“这里就是小姐的家。”
“这里是一处镖局。”
“是的。”
“总镖头是谁?”
“赵无为。”
“就是赵梅秀的父亲?”
“是的。”
赵无为坐在客厅里,茶已冰凉。
赵无为并不是真的毫无作为,他在二十八岁时独挑清风寨,在三十二岁时创立威远镖局,在三十六岁时掌毙江洋大盗“毒龙”。
“老爷,小姐回来了。”老谭说。
“嗯。”赵无为点了点头。
“爹。”赵梅秀扑进赵无为怀里。
“回来就好。”赵无为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爹,怎么了?”赵梅秀问。
“你邓叔叔被人杀了。”
邓川躺在棺材里,一动不动。
——活人不会自己躺进棺材里,躺进棺材里的大多都是死人,死人是不会动的。
“邓叔叔。”赵梅秀的眼泪已流下。
“他被人砍下了头颅?”令狐陶问。
“是的。”赵无为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夜里。”
“凶手是个用剑的行家。”
“是的。”
“而且是从正面发起的攻击。”
“不错,邓川的尸体仰面躺在地上。”
“邓前辈可有什么仇家?”
“邓川为人宽厚,武艺超绝,我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在一招之内砍下他的脑袋。”
“前辈近日可曾得罪什么人?”
“除了小侯爷,还能有谁?”
“是他。”
“三天前,小侯爷派人来下帖,让我交出威远镖局所有房产和地契。”
“想来前辈没有答应?”
“我把前来下帖的人割下了一只耳朵。”
“小侯爷可曾再次派人前来?”
“没有。”
“有没有别人同时遇害?”
“昨天晚上死了八个人。”
“哦?”
“除了邓川,还有黎家大院的黎方平、通福客栈的张野、翠红楼的万达、水月庵的静玄、普济药铺的冯震、门红赌坊的欧阳辉,还有群仙茶馆的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
“好像叫什么宋先。”
“是他。”
“令狐贤侄知道这个人?”
“宋先是侯府‘十八太保’之一,人称‘绿鸽’。”
“‘绿鸽’?”
“他要杀的是谁?”
“不知道。”
“他的尸体现在何处?”
“已经被人抬进了侯府。”
“看来小侯爷已经对洛阳周围的敌对势力展开行动。”
“贤侄可有什么主张?”
“晚辈想先去查探查探,摸一摸情况。”
“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赵梅秀拉着令狐陶的手。
“我还会回来的。”令狐陶说。
“那也不行。”
“为什么不行?”
“万一你跑了,我上哪儿找你去?”
“我能跑到哪儿去?”
“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让你走。”
“秀儿,你哥哥呢?”赵无为问。
“我不知道。”赵梅秀说。
姑臧,小雨。
雨还在下,不大不小。
“你是谁?”肖默焜问。
“我?”来的人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就是你。”
“叫我‘影子’吧。”
“‘影子’?”
“每个人都有影子。”
“‘上天入地’樊娄敬?”
“想不到居然有人记得我,难得,实在难得。”
“这就是了。”
“什么?”
“难怪你对此事如此关心。”
“你的话很奇怪。”
“一点也不奇怪。”
“宁令惜妍手里有一把钥匙。”
“你也知道那把钥匙?”
“当然。”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把钥匙是我给她的。”
“你给她的?”
“不错。”
“你给她的是把假钥匙。”
“假的?”
“真的钥匙早就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而是被人藏了起来。”嵬名兴庆说。
“‘老鹰’?”野利望隆问。
“不错,他将钥匙藏在了兴州大殿。”嵬名兴庆说。
“你去找过?”樊娄敬问。
“我前后找过三次,却没有找到。”嵬名兴庆说。
“大殿里有没有暗门?”野利望隆问。
“不知道。”嵬名兴庆说。
“要想解开谜团,首先就要找到那把钥匙。”樊娄敬说。
“你有什么想法?”野利望隆问。
“立刻赶往兴州,分头行动。”樊娄敬说。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嵬名兴庆问。
“你们不杀我?”肖默焜问。
“就算要杀你,也要先找到那把钥匙。”嵬名兴庆说。
“咱们可以这样……”樊娄敬一边说,一边比划了几下。
“樊娄敬就是樊娄敬,果然可以上天入地。”野利望隆说。
“等等。”嵬名兴庆说。
“等什么?”肖默焜问。
“有人来了。”嵬名兴庆说。
“几个人?”野利望隆问。
“三个人,三匹马。”嵬名兴庆说。
三个人,三匹马很快闪过,箭一般冲向远方。
“‘苍狼’的耳朵果然灵得很。”樊娄敬说。
“当然,因为我是‘苍狼’。”嵬名兴庆说。
迎宾酒楼,人很多,也很杂。
“你来了?”乔嘉林问。
“是的。”坐着的人在喝酒。
“你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
“有没有人知道你来这里?”
“没有。”
“你能肯定?”
“当然。”
“东西带来了吗?”
“带来了。”
“这是五万两。”
“我们说好的三万两。”
“有便宜你也不占?”
“我是个生意人。”
“生意人又如何?”
“生意人最讲究信义。”
“我有事情要麻烦你。”
“什么事?”
“我看上了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一块玉佩。”
“玉佩?”
“两万两,我要那块玉佩。”
“玉佩在哪里?”
“在小侯爷身上。”
“在他身上?”
“怎么样?”
“好,半个月之后,玉佩到手。”
“你有把握?”
“没有。”
“你不怕惹上小侯爷?”
“怕。”
“你还是要去?”
“要去。”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惹上了小侯爷。”
“什么时候惹上的?”
“就在认识你的时候。”
“好,半个月之后我再来。”
“等一下。”
“什么?”
“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
“‘河洛七绝’是不是被你藏了起来?”
“是的。”
“那个地方除了你,谁也找不到?”
“是的。”
“有人出十万两银子,要我把他们找出来。”
“你答应了?”
“没有。”
“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你。”
“因为我?”
“答应他们,就意味着与你为敌。”
“你不愿与我为敌?”
“不是不愿。”
“是什么?”
“是不必。”
“不必?”
“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
“‘茅草孩’只有你这一个朋友。”
“乔嘉林却有很多朋友。”
“哈哈!”
“哈哈!”
古浪小镇,兴隆小铺。
赵老三姓赵,却不是老三,而是老大。
他却喜欢别人叫他赵老三,因为他觉得“赵老三”比“赵老大”好听。
兴隆小铺果然是个小铺,这种小铺赵老三以前从未来过。
今天他却必须来,因为有人把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开他。”古天奇说。
“你要我放开他?”握剑的手已有青筋突起。
“是的,我要你放开他。”
“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
“你不是东西?”
“我是人。”
“你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你要杀我?”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你抢了我要杀的人。”
“你也要杀他?”
“非杀不可。”
“我杀他一百两银子。”
“我杀他不要银子。”
“哦?”
“他根本不值这个数。”
第七回 小窗坐地(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