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杯莫问,醉里匆匆。
“既然不是你的情人,为什么要让他亲你的脸?”不长胡子的男人问。
“你是白痴?”花掌柜问。
“我不是。”
“你看不出我被他点了穴道?”
“我看得出。”
“那你还不动手?”
“动手?”
“如果你还想让我陪你睡觉,就赶快杀了他。”
“你想陪我睡觉?”
“以前不想,现在又想了。”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男人。”
——任何一个男人,被女人说成不是男人,那就说明这个人的确不是男人。
“他不是男人?”赵梅坡问。
“你看呢?”花掌柜说。
“我看不出。”
“男人有没有胡子?”
“一般都有。”
“他有没有?”
“好像没有。”
“你还是看不出?”
“难道他是太监?”
“和太监差不多。”
“想不到今天居然遇到了一位厂公。”赵梅坡说。
“你找死。”
不长胡子的男人拔出佩刀,佩刀尖锐而锋利,直切赵梅坡的面门。
“呛啷”一声,佩刀被折断,一半掉在地上,一半握在不长胡子的男人手中。
“我突然看出一件事。”花掌柜说。
“什么事?”赵梅坡问。
“男人还是长点胡子好。”
“为什么?”
“至少有点阳刚之气。”
花掌柜的脸又红了,因为她感觉赵梅坡身体的某个部位已经有了反应。
兴州,西夏王宫。
兴州,古称“兴庆府”,民间又称“凤凰城”,是西夏王朝的首都。
兴州,西倚贺兰,东临黄河,是历史悠久的塞上古城,素有“塞上江南,鱼米之乡”的美誉。
王宫早已破败,到处结满了蛛网,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这里就是西夏王宫?”肖默焜问。
“是的。”嵬名兴庆说。
“想当年这里也是一片繁华。”野利望隆说。
“繁华又怎样,还不是转眼就化为尘土。”樊娄敬说。
“就算化为尘土,这里也是我的家。”嵬名兴庆说。
“分头行动,记住,不要点燃火折。”樊娄敬说。
王宫里很黑,很潮,一股发霉的味道混合着死尸的恶臭,让人忍不住想要呕吐。
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凄厉而又尖锐,就像有人见到恶鬼时发出的声音。
肖默焜猛地翻身,跃入了一片黑暗里。
“是谁?”肖默焜感觉自己踩到一个人。
没有回答,只有自己的喘息声。
——黑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黑暗里毫无动静。
肖默焜突然闻到一股很浓的血腥气,他踩到的是个死人。
“你是谁?”远方突然出现了一处光亮。
“‘勾魂’。”肖默焜的声音有些发抖。
“‘白日勾魂’肖先生?”声音很冷。
“正是。”
“不要动他。”
“为什么?”
“他中了这里的机关消息,身上已经沾满剧毒。”
“你又是谁?”
“我是这里的护法。”
“护法?”
“就叫我‘孤鬼’吧。”
他的声音很冷,仿佛来自地狱,不知道的人会真的以为他就是孤魂野鬼。
“你没有名字?”肖默焜问。
“当然有。”“孤鬼”说。
“你叫什么?”
“颇超腾文。”
“颇超腾文?”
“颇超氏是党项八姓之一。”
“党项八姓?”
“党项本来是汉朝西羌的别种,魏晋以后,西羌微弱,部落开始分散。”
“分散?”
“分散的部落有的臣服于中原王朝,有的流窜于山野丛林。”
“这便是党项二部的由来?”
“正是。后来,北周灭掉宕昌和邓至,党项开始强大,很快分裂出八姓。”
“哪八姓?”
“细封、费听、往利、颇超、野辞、房当、米擒、拓跋。”
“这里面没有嵬名?”
“嵬名氏本为拓跋氏,元昊建立大夏,改姓嵬名,自称‘吾祖’。”
“‘吾祖’?”
“在大夏语言里,‘吾祖’就是‘青天子’。”
“也就是中原所谓的‘皇帝’?”
“意思差不多。”
“党项八姓又是怎么回事?”
“元昊建立大夏,封其他七姓为上将军,负责拱卫王宫。”
“是这样。”
“上将军实行世袭制,每一位上将军死后,都要陪葬他所辅佐的‘吾祖’。”
“哦?”
“陪葬的上将军一律被追封为‘埋嵬’。”
“‘埋嵬’?”
“在大夏语言里,‘埋’为‘富贵’,‘嵬’为‘惜’。”
“你也是一名‘埋嵬’?”
“只有死人才有资格被追封为‘埋嵬’。”
“你还没有死。”
“当然。”
“你死后是不是也会被追封为‘埋嵬’?”
“不会。”
“为什么?”
“大夏王朝早已灰飞烟灭,‘埋嵬’只封到第十四代。”
“是这样。”
“你怎么会闯到这里来?”
“为了找一件东西。”
“来到此处的应该不只是你一个。”
“正是。”
“这里步步杀机,你们进得来,恐怕出不去。”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从声音判断,应该是野利望隆。
洛阳城东,归来酒馆。
尽管酒馆的门面很小,生意却很红火。
令狐陶在喝酒,两碟子冷盘,两碟子热炒,一坛上好的女儿红。
“听说了吗,‘白狼’王卫被人杀了。”第一个声音说。
“小侯爷的贴身侍卫?”第二个声音问。
“在哪里被杀的?”第三个声音问。
“就在城东的群仙茶馆。”第一个声音说。
“王瞎子说评书的群仙茶馆?”第二个声音问。
“我听说,王瞎子也是个高手。”第三个声音说。
“侯府的二号高手李东扬就死在他的手里。”第一个声音说。
“李东扬听任老侯爷摆布,致‘双拳门’上上下下百余口死于非命。”第二个声音说。
“这种人该杀。”第三个声音说。
“李东扬死后,王瞎子就不再说评书了。”第一个声音说。
“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跑了,还有人说他被人藏了起来。”第二个声音说。
“在‘白狼’王卫去之前,侯府的‘绿鸽’宋先就被人杀了。”第三个声音说。
“‘白狼’和‘绿鸽’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谁能杀得了他们?”第一个声音问。
“不知道,就在前天夜里,洛阳城一下死了八位高手。”第二个声音说。
“我听说,群仙茶馆除了乔三公子,再没有别的人。”第三个声音说。
“你是说,是乔三公子杀了他们?”第一个声音问。
“不知道,乔三公子不喜与人争斗,说他杀了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第三个声音说。
“我还听说,最近洛阳城来了很多扶桑浪人。”第二个声音说。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因为他看见两个扶桑浪人走进了酒馆。
“酒快来。”一个扶桑浪人说。
“人死光了?”另一个扶桑浪人说。
“小二,为什么不给上酒?”一个扶桑浪人问。
“对不住,两位,咱们这是小店。”“蝎子”说。
“拿去。”另一个扶桑浪人摸出一叠银票。
“两位客官,小人不是这个意思。”“蝎子”说。
“那你是什么意思?”一个扶桑浪人问。
“小人的意思是酒不卖。”“蝎子”说。
“为什么不卖?”另一个扶桑浪人问。
“因为两位不是汉人。”小二说。
“你这酒只卖给汉人?”一个扶桑浪人问。
“只卖给汉人。”“蝎子”说。
“如果我们非要喝呢?”另一个扶桑浪人问。
“小人只好把两位请出去。”“蝎子”说。
——在酒馆里,“请出去”的意思通常就是“赶出去”。
“八嘎!”一个扶桑浪人就要拔出腰间的太刀。
“小人说了,这酒不卖。”“蝎子”轻轻一推,扶桑浪人的刀便塞回刀鞘。
“找死!”另一个扶桑浪人拔出太刀,对着“蝎子”一通砍杀。
“两位请吧。”“蝎子”只是抬了抬手,两个扶桑浪人就飞出了门外。
“我说过,这酒只卖给汉人。”“蝎子”拍了拍手,继续招呼客人。
“小二,你这是……”旁边的客人欲言又止。
“客官放心,小人只把扶桑浪人请出去。”“蝎子”说。
“那就好,那就好。”这位客人擦了擦冷汗。
“小二,过来喝一杯。”令狐陶说。
“客官,别开玩笑了。”“蝎子”说。
“我没有开玩笑。”
“您是客人。”
“那又怎样?”
“在我们小店里,客人就是爷。”
“扶桑浪人除外?”
“当然。”
“我宁愿做孙子。”
“那我也是孙子。”
“既然都是孙子,那就过来喝两杯。”
第九回 浮世难凭(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