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蛇起陆,遍满江湖。
“你当真不喜欢我?”女孩子问。
“不喜欢。”令狐陶说。
“你不喜欢我,我就死给你看。”
“你就算死给我看,我也不喜欢。”
“你不害怕?”
“怕什么?”
“怕我死给你看。”
“你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
令狐陶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女孩子一头撞在了石头上。
女孩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手里的两条毒蛇早已不知去向。
“想骗我,没那么容易。”令狐陶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令狐陶扭头看了看,女孩子依然一动不动。
令狐陶慌了神,赶紧走过来,摸了摸女孩子的额头。
女孩子的额头早已冰冷,连汗都是冷的。
令狐陶又摸了摸女孩子的胸口,心跳也已停止。
“喂,你坚持住。”令狐陶一把抱起女孩子。
“要尽快赶到‘安乐居’。”令狐陶在心里告诉自己。
“你要把我抱到哪儿去?”女孩子突然睁开眼,做了个鬼脸。
“你……”令狐陶一松手,女孩子就从他怀里掉了下来。
“你就这样让我摔下去?”女孩子用手勾住了令狐陶的脖子。
“这样不好?”令狐陶问。
“一点也不好。”女孩子说。
“为什么?”
“因为这样会把我摔死。”
“你不是要死给我看?”
“我却不想被摔死。”
“同样都是死,又有什么分别?”
“别人让你喝酒,你喝不喝?”
“不仅要喝,还要喝得痛快。”
“别人让你喝尿,你喝不喝?”
“不仅不喝,连闻都不会闻。”
“同样都是喝,又有什么分别?”
“好像没什么分别。”
“那你干嘛喝酒不喝尿?”
“因为酒是酒,不是尿。”
“同时也因为尿是尿,不是酒。”
就在这时,女孩子的胸前突然钻出两条毒蛇。
令狐陶已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这是两条青竹蛇,和青竹一个颜色。
令狐陶注视着毒蛇,毒蛇也在注视着令狐陶,它们吐出的红信差点舔到令狐陶的鼻子。
“你看他们可爱不可爱?”女孩子问。
令狐陶想说“不可爱”,却不敢张嘴。
“你是哑巴?”女孩子问。
令狐陶想摇头,却又不敢动。
女孩子紧紧吻了令狐陶一下,她的嘴唇柔软却又微微冰冷。
令狐陶依然不敢动,眼睛紧紧地盯着毒蛇。
这两条毒蛇却安静得很,慢慢缩回了女孩子胸前的衣服里。
女孩子已从令狐陶怀里跳下来,“咯咯”直笑。
“你把毒蛇藏在胸前?”令狐陶终于开口说话。
“是的,这里最安全。”女孩子说。
“安全?你是说你,还是说它们?”
“彼此都安全。”
“我看不出哪里安全。”
“女孩子的胸本来就是挺起来的。”
“谁也不会想到,这里竟然藏着毒蛇。”
“男人最喜欢摸女人的胸。”
“谁要是摸了你的胸,岂不是要失去一条胳膊。”
“你岂不是已经摸过?”
“我什么时候摸过……”
女孩子没有脸红,令狐陶却脸红了。
“你刚刚是不是摸了我的胸?”女孩子不依不饶。
“我是为了救你。”令狐陶说。
“是你害我躺在地上的,你当然要救我。”
“怎么是我害你?”
“你明明喜欢我,却不敢说出来。”
“我不喜欢你。”
“那你干嘛吻我?”
“是你吻我。”
“你既然不喜欢我,干嘛让我吻你?”
“因为两条毒蛇。”
“现在你喜不喜欢我?”
“还是不喜欢,不过……”
“不过什么?”女孩子眼睛里发出了光。
“我可以吻你一下。”
“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吻我?”
“因为你吻了我,我得还给你。”
“我要被你吻两次,岂不是很吃亏。”
“你想怎么办?”
“请你喝酒,你敢不敢喝?”
“只要不是尿,我就敢喝。”
兴州,西夏王宫。
肖默焜顺着惨叫声一路摸索,只见一条黑影从面前闪过。
“你是谁?”肖默焜问。
“你又是谁?”黑影问。
“我认识你的声音。”
“我也认识你的声音。”
“我还认识你的背影。”
“我们本来就是熟人。”
“熟人?”
“‘白日勾魂’肖先生。”
“你到底是谁?”
“毛利赖介。”
“是那个白衣人让你来的?”
“是的。”
“你竟然一路追到了兴州。”
“连猎物都追不到的人,不配做扶桑武士。”
“我是猎物?”
“是的。”
“你是猎人?”
“是的。”
“那个白衣人让你来杀我?”
“是的。”
“他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情?”
“决斗。”
“跟谁决斗?”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有两把刀?”
“是的。”
“两把都是武士刀?”
“是的。”
“一把太刀,一把胁差。”
“你知道武士刀?”
“只知道一点点。”
“对于你来说,一点点就足够了。”
“足够什么?”
“足够杀我。”
“我能杀得了你?”
“很可能。”
“你对自己这么不自信?”
“不是不自信。”
“是什么?”
“是有自知之明。”
“你从不轻视别人?”
“要想活得久一点,就不能轻视任何人。”
“尤其是自己的对手。”
“是的。”
“看来,今天又要多一个冤魂。”
“出招吧。”
太刀已出鞘,镰刀钩也已亮出。
“你们想在这里打架?”黑暗里闪出一个黑影。
“你不让?”毛利赖介问。
“这里的冤魂已经够多,想打架的全部滚出去。”
“你让我滚出去?”
“不止是你。”
“还有谁?”
“还有他。”黑影说的是肖默焜。
“哈哈!哈哈!”肖默焜冷笑两声。
“你觉得很可笑?”毛利赖介问。
“他让我们滚出去?”
“是的,我已经听到了。”
“你还站着干什么?”
“你要我滚出去?”
“我要和你一起滚出去。”
两道亮光闪过,太刀已出手,镰刀钩也已出手。
亮光一闪而过,太刀扑了空,镰刀钩也扑了空。
“我说过,这里的冤魂已经够多。”
黑影已出手,迅疾,准确。
肖默焜脸上挨了一拳,毛利赖介鼻子已被打歪。
“我说过,想打架的全部滚出去。”
黑影再次出手,迅疾,准确。
肖默焜被扔了出来,毛利赖介也被扔了出来。
古浪小镇,睢家堡。
睢家堡并不是一座城堡,而是一家大院。
七进七出的院落,在古浪这样的小地方仅此一家。
睢明远是院落的主人,他不喜欢别人称他“老爷”,却喜欢别人称他“堡主”。
“堡主,有个臭小子要见您。”家丁老幺说。
“让他进来。”睢明远说。
桌子上放着一坛上好的竹叶青,还有两个琥珀色的酒杯。
古天奇已到门口,他的剑很长,长得几乎就快触到地上。
“是你要见我?”睢明远问。
“是我要见你。”古天奇说。
“你手上拿的是剑?”
“我手上拿的是剑。”
“你会用剑?”
“我会用剑。”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长的剑?”
“长剑有长剑的好处。”
“什么好处?”
“一寸长,一寸强。”
“你的剑能不能杀人?”
“只要是剑,就能杀人。”
“你杀过人?”
“我只杀该死的人。”
“谁是该死的人?”
“赵老三。”
“他已经死了。”
“是我杀了他。”
“我知道。”
“除了赵老三,还有一个该死的人。”
“是谁?”
“你。”
“我?”
“就是你。”
“我也该死?”
“你的确该死。”
“为什么?”
“借刀杀人。”
“你说我借刀杀人?”
“难道不是吗?”
“我借了谁的刀,杀了谁?”
“你借了我的刀,杀了赵老三。”
“你用的是剑。”
“只要杀人,无论刀,还是剑,结果都一样。”
“哦?”
“‘黑凤凰’是你的人?”
“你竟然知道‘黑凤凰’?”
“是你让他去杀我?”
“是我让他去杀你。”
“他的武功很厉害。”
“他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他也只杀该死的人。”
“他已经死了。”
“我知道”
“是我杀了他。”
“我知道。”
第十回 记我清杯(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