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宜早不宜迟,小弟已于烛龙酒馆设宴,望兄早至,把酒言欢,共商大事。”
江延看完,笑道:“三统领真是高义。”
二统领道:“此话怎讲?”
江延道:“当此人心惶惶、暗流涌动的危难关头。三统领为了安定人心,竟能不计前嫌,把身家老小的性命,都托付在二统领身上。这岂不是高义?”
二统领闻言,淡淡道:“你不信?”
江延反问道:“难道你信?”
二统领笑道:“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江延道:“你信,就是傻子。你不信,就不该去赴会。”
二统领道:“我信或者不信,都必须去赴会。”
江延皱眉,道:“此话怎讲?”
二统领举着那骨块,道:“他和我玩的是阳谋。这一封骨书,说是密信,其实既无装裱,也无遮掩。送到我手中时,我手下的兵丁,一大半都知道了。”
江延闻言,略一思索,玩味儿道:“你的那些手下,见了这信,便盼着你黄袍加身,他们也飞黄腾达。你若不去,便失了人心。当此人心惶惶之时,那位三统领再略施手段,你便斗他不过。好厉害的阳谋,好厉害呀。”
二统领点头,道:“我如今是骑着老虎,想下来,却是难。”
江延道:“幸好你遇着我们。”
二统领道:“遇着你们,便怎地?”
江延戴上斗篷的帽子,道:“我们同你一起去烛龙酒馆,看看这是个什么虎。若是恶虎,劈头打死。”
二统领道:“若是善虎了?”
江延奇怪道:“虎也有善的?”
二统领闻言一怔,上下打量着江延,微微点头,道:“看不出,你这厮年纪不大,却有些降龙伏虎的本事。”
江延摆手道:“比不上你二统领,丰姿伟岸,高瞻远瞩。”
二统领闻言,哈哈大笑,却就转身,搂着那粉骷髅,一番宽慰,往外走去。
江延三人,把帽子遮住脸,跟在后面,走将出去。看时,却见那青红斋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都围满了阴灵,一个个执刀弄枪的。
又有那不知凡几的弓箭手,张弓搭箭,指着店里。
原来那几个轿夫,听见里面打斗,却就上街喊人,直把左近巡逻的阴灵,尽数喊了过来。
阴灵比先,见了这个架势,却就吓软了腿,道:“大人……”
江延摆手,道:“莫要害怕,一路行去便是。”
他大摇大摆的,跟在二统领后面,走到门口,还对一众阴灵打了个招呼。
那一众阴灵见了,面面相觑,正不知怎么回事,又听二统领道:“尔等自去巡逻。”
那些阴灵闻言,呼啦一下,尽皆散了。
那二统领搂着粉骷髅,将她送在轿子旁,对八个抬轿的阴灵道:“小心的送夫人回去。”
却就望那骨马一眼,回头道:“四个人,怎地只有两匹马?”
江延道:“你那夫人,娇滴滴的,几时会骑马来?”
二统领闻言一怔,笑道:“不错,她那细柳腰身,风一吹,也就碎了,等闲骑不得马。”
却就牵转马匹,道:“我们走吧。”
江延与花精上马,却就指着比先道:“带他一程。”
那二统领见状,对比先道:“是你带我夫人来的?”
比先想到对那粉骷髅不敬的事,魂也掉了一半,只道:“我……”
二统领深深看他一眼,道:“上来吧。”
四人两骑,一路驰骋,穿过东城区,又折向南方。
那骨马不知疲倦,跑的飞快。不一时,早望见前方一座小楼。
花精搂着江延,望那小楼时,惊道:“郎君,好大一条蛇。”
江延看时,原来那小楼飞檐之上,盘着一条石头蛇。这蛇好大,身子蜿蜒曲折,紧紧盘住小楼。
那蛇头却在楼顶,江延看时,不由奇怪道:“怪事,这蛇却是个畸形。”
花精道:“哪里是畸形?”
江延道:“你看那蛇头上,只有一只眼睛。”
花精闻言,抱紧了他,把头埋在他后背上,道:“吓人,我却不看。”
四人奔到酒楼前,还未下马,那门口一个人见了,便跑进去。
少倾,四人下了马,往里面走时,还未进门,江延只听“咚咚咚”的脚步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披白甲,身材高大的阴灵,踩着金靴,快着脚步,带着两个阴灵,从那酒楼里走了出来。
那楼梯上,又另有一位穿着青甲的阴灵,身材也十分高大,带着两个阴灵,走了过来。
这白甲阴灵,先奔到二统领身边,拱手笑道:“兄长来的迟了。”
二统领一愣,旋即笑道:“难不成你们先吃了?”
那白甲阴灵哈哈大笑,道:“兄长不来,谁敢上桌?只是小弟带了一包夏至日经霜的松针,等着兄长品尝。又叫后厨烧水时,那水凉了又滚,滚了又凉,到如今滚了三遍,兄长才来。”
二统领听了,摆手道:“不瞒老弟,只为家中女眷不少,每日里搽脂抹粉的,不等人家掌柜的送来,就用完了。可可的今日见我出来,央求我买上一些。”
白甲阴灵,即是三统领,闻言笑道:“兄长年逾九十,犹能享此艳福,实在非我辈能及。”
二统领正要说话,又听得“咚咚”声响,那青甲阴灵走过来,上来就道:“二统领年逾九十,难不成精神气力,还能和年轻时一样?”
二统领闻言,眉头微挑,道:“不瞒小弟说,你大哥我虽然年纪大了,精神气力,却愈发康健。且不说床第间事,只每日里处理公务,总觉得事情太少,恨不得多揽些事儿做。”
三统领哈哈大笑,道:“兄长若没有这样的精神气力,今日这酒,万万喝不成。”
二统领道:“莫闲谈,且往楼上去,坐着说。”
一行人走进酒馆,上了二楼,就到一个好大的包厢里,分班位坐了。
却是二统领首席,三统领、四统领次席,剩下的都做陪席。
三人的随从,又都各坐了一席。
江延三人也围坐一张桌子上。江延看时,只见这酒馆的陈设,古朴典雅,桌子板凳,虽不是珍贵木材,却雕的有模有样。
他是乡下孩子,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门道。
那三统领拍拍手,就有侍从走进来,手中端着木盘,盘子上放着几碟菜,一一摆了。
少倾,那菜上完了,江延吃时,只觉鱼肉外焦里嫩,牛肉大块嫩滑,红烧肉肥而不腻。又有那山鸡肉、獐子肉、乌龟王八肉,总有百十样花色,吃的他满嘴流油,暗呼过瘾。
这实在是他从小到大,吃的最好的一次。
花精在旁看着,看他狼吞虎咽,却不觉得粗鲁,只是暗暗的笑,又不停的给他夹菜。
正吃着,又听那边桌上,二统领说话道:“老弟,你那书信,我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