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都市小说 > 拐狐 > 第20章C

    C庆非空在卓达小区住了几天,让谷豫鸿收拾自己的日用品跟他走。谷豫鸿以为他给自己联系了学厨师的饭店,匆匆收拾了一下,上了庆非空的汽车。汽车开进一个大门,大门里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一条河从院里穿过,中间有一个很大的湖,有两座小桥架在河上。在河的另一边稀稀拉拉地点缀着一座座小楼,小楼有尖顶的、也有平顶的,样式很典雅,让人看了就舒心。

    汽车从右侧的那座小桥上开过去,从远处看,小楼是挨着河水的,走近了才发现小楼离河还很远,河边还有一丈多宽的花圃,挨着花圃是一条马路,小楼就坐落在马路的外面。小楼和小楼之间没有围墙,谷豫鸿向右边歪着身子看着小楼,小楼在眼前里一滑,像在她的意识里划走了,她一惊,见汽车向左开到一个小岛上,说小岛并不准确,充其量是个半岛。这里的水面宽了很多,三面被水围着、一边和河边的花圃连接在一起,只是一块一亩大的陆地延伸到水里,在陆地上建起一座三层高的小楼。进了这个小区看到的所有小楼中,这座小楼是最别致、也是惟一一座被水半围着的,在小楼的前边还有一块不规则的游泳池,游泳池里贴着瓷砖,跟河里的水不一样,湖里的水是浑浊的、游泳池里的水是清澈的,池底就像在水边上。庆非空围着水池绕了一圈,把汽车开到小楼的门前停下来,掏出钥匙开了门,领着谷豫鸿走进小楼。谷豫鸿问他:“这是谁的家?”庆非空说:“别问谁的家,让你免费住着就行啦。”一边说着,领她上了楼,楼上有五六个房间,小的有二十平方米、大的有三十平方米。庆非空走进一个房间打开窗帘,窗外是一潭活水,他说:“以后你就在这儿住着,哪儿都不用去了。”谷豫鸿说:“干妈是让俺来天庄学厨师的,不是让俺来给你看家当保姆的。”庆非空说:“这哪里是让你当保姆呢?这不是让你当主人吗?”谷豫鸿说:“你跟俺结婚吗?”庆非空不耐烦了,说:“怎么提起结婚来了?结婚多麻烦?不结婚就不能在一起了?”谷豫鸿说:“俺那个男人就是在外面有人,俺才跟他离婚的。俺知道你有家、在外面也有人,你要跟俺也保持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俺不干、俺干妈也不干。”庆非空说:“你出来不就为了挣钱吗?我让你挣上钱不就行了?”谷豫鸿说:“俺不做那种不明不白的事、不挣那种不明不白的钱。俺就想学个手艺,到俺那里光明正大地开个饭店、挣钱就挣个明明白白的钱。”庆非空说:“你这人也太啰嗦啦。我还没见过你这么啰嗦的。”谷豫鸿说:“前几天俺干妈还打电话问俺学厨师的事,俺说你出去了,还没有回来,回来了会给俺找烹饪学校或大饭店学厨师的。俺干妈说她把开饭店的房子都相好了,就等俺回去呢。”庆非空说:“你老提开饭店干什么呢?干点儿什么不比开饭店挣钱多?”谷豫鸿说:“俺不能常在你这里做这种不明不白的人。这种事要是传到俺那里,俺就嫁不出去了。”庆非空说:“嫁不出去更好。我这个房子里就缺少你这么一个人看着这房子。你先在这里住下,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安排的。”

    庆非空一边说着,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电话通了,他说:“找韩老师。”对方说声:“我是韩望庸。”稍迟疑了一下,又呵呵地笑着,说:“是占邦吧?前几年过年的时候还能见到你一次,这几年过年也见不到你了,你还能记起我啊?”庆非空说:“忙什么呢?”韩望庸说:“文化馆的工作你又不是不知道,瞎忙呗。前几天纪检委开了一个会,给人家写了写会标,在会上蹭了两顿饭吃,会结束了,我也失业了,这不,正不知道干什么呢?”庆非空说:“要是在家里没事干,就到我这里来住些日子吧,帮我干点活儿。”韩望庸说:“你那里有什么事呢?”庆非空说:“自然是好事了。”韩望庸说:“这几年背运都让我摊上了,我净想好事了,好事就是不来找我。今年我还碰上双口村的一个看坟地的风水先生,我说他是个江湖骗子、他说他是宇宙学会的人。他那个学会我还是知道的,就是咱们王国的一群骗子。咱们王国别的人物没有,就出骗子了,什么骗子都有,还组织了一个宇宙学会,几百人呢。双口的那个骗子说我今年有好运。我天天等好运了,前几天等来了党管了几顿饭,今天又在你这儿等上了。你说有什么好事吧。”庆非空故作神秘地说:“你来吧,来了再告诉你。”韩望庸说:“那不行,你先告诉我有什么好事,我得看看值不值得去。来回好几块路费呢,不值得去,路费不就白花了?”庆非空说:“我给你报销路费。”韩望庸说:“要是不值得去,你报销不也得花钱?”庆非空说:“我想花这个钱,就是值得花的。”韩望庸说:“去了干什么呢?”庆非空说:“你来给我编几期报纸吧,帮我搞搞宣传。”韩望庸瓮声瓮气地笑着说:“编报纸你算找对人了。前几年文化馆编的《王国文艺》,从编辑、校对到版面设计,都是我一个人搞的。你这老师别的干不了,编报是拿手活儿,别的大话不敢说,编出来的报纸准比《天庄日报》的质量高。”庆非空说:“那你就过来吧。”韩望庸说:“什么时候过去?”庆非空说:“你把家里的事给别人交代一下,越快越好。”韩望庸说:“我在家里光棍儿一条、在单位一条光棍儿,文化馆长是我、文联主席是我、收发也是我。原来还有个年轻人跟着我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人家嫌我这儿没油水,跑关系到检察院去了,就我这没人要的还在这儿看着这两间办公室,我去哪儿跟谁都不用说,你要是着急,我放下电话就走。”庆非空说:“那你现在就过来算了,我不让你白干,来了我给你发工资。”韩望庸赶忙说:“你要是讲钱我就不去了。”庆非空笑了,说:“不要钱就更好啦。你来了绝对会有好事的。”韩望庸说:“有好事我就去,给钱是不去的。到了天庄我到哪儿找你呢?”庆非空说:“我给你个传呼号,下了车你给我打个传呼,我到车站去接你。”

    韩望庸到天庄下车后,找了个电话亭给庆非空打了个传呼,然后站在汽车站的大门口等着庆非空。庆非空开着车在马路的对面停下来,他落下车窗的玻璃,探出半个身子向韩望庸招招手。韩望庸只顾了伸着脖子向远处看了,没留心附近,庆非空喊他一声,他咧着大嘴笑了。外面的天气很热,上车后顿时感到凉丝丝的,他说:“占邦,两年不见,还真能耐了。”话一落音,见旁边有个女的,那个女的细细的、高高的,头发扎在脑后,两只耳朵直直地挺着向前兜着风,样子是怪了点儿,但并不怎么难看。男人身边带个女人,这时候是大时兴,但没弄清身份之前,是不能随便说话的,他赶忙收住口。车开出一会儿,庆非空才介绍说:“这是韩老师。”韩望庸也不客气,赶忙接过他的话,把自己的身份报了出来,顺便把在县里哪个会上刚蹭了两顿饭的事也说了出来,但说的比较含糊,他说:“我姓韩,王国文化馆馆长、文联主席。刚参加完县委召开的一个会议就过来了。”谷豫鸿也没有扭头,说:“听老师说过了。”韩望庸也是当老师当惯了,过去教学当老师、现在有了馆长和主席的官衔,别人仍然喊他老师,叫别的他还不习惯,但那都是带着姓叫的,这时候不带姓的“老师”从谷豫鸿的嘴里说出来,他感到特别别扭。他怔了好长时间像是明白过来了,那个“老师”不是说自己的,但又没有完全明白过来是在说谁。在县里他也见过年岁大的带着小女人,却没见过哪个小女人喊男人老师的。

    他突然感到很不自在,说不清是因为面对着一个他不该面对的场合不自在、还是感到对不起梅心婷而不自在。回到湖心岛的小楼里,庆非空唵唵地笑着,说:“这房子还能住吧?”韩望庸没听见他说什么,见那女的上楼去了,呵呵地笑着,所答非所问地说:“我说你这几年不回家了,在外面还有个家啊。”他说的这个家不仅仅是一个住的地方,还包括住的地方的女主人,庆非空也所答非所问地说:“洗洗吧,过会儿准备吃饭了。”

    饭摆在桌上了,庆非空下来后坐在里面的座位上,谷豫鸿和韩望庸坐在他的两侧。庆非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他们两个低着头吃饭,谁都不说一句话。

    吃过饭,庆非空和谷豫鸿又上楼去了,韩望庸到楼外面欣赏湖光景色去了,这时候,天还没有黑下来、太阳还没有落下去,湖光笼罩在夕阳的余晖里,显得格外美,他的心情再一次激动起来起来,他想把这种灵感捕捉住的时候,却用什么字也表达不出心里的韵律,不知道激动自己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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