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在各自的位子上围桌坐着，惟独缺了梅心婷。跟平时一样，餐桌上多了谁少了谁从来就没人关心，大家谁都没说等师母回来再吃，也没人问师母干什么去了，好像她从来就没有在餐桌上出现过，没人关心、也没人说话，只是气氛有些沉闷。
朱九成和鲁戈吃过饭回19号去了，庆非空和飞天却没有走，两个人在一楼的客厅里呆着，但也没说晚上该怎么办。小羊在茶几旁趴着，拿着小汽车，在茶几上弯弯曲曲地滑动着，小汽车本身发着吱吱的声音，那种声音本来是没有多大的，但这时候声音像放大了似的，显得格外响。
呆的时间长了，两个人谁都没有招呼小羊，站起身来往外就走，小羊怕把自己丢在这儿没人管了，赶紧跟在两个人后边。这天，庆非空和飞天就住在了方碑二楼的那套房子里，到了楼上，他们两个在大房间里呆着，小羊趴在床沿上，两条腿在床下时而交叉着弯曲着，时而向后翘起来，两只手在床上互相玩弄着指头。飞天坐在床沿上，侧着身子面对着小羊，像是给他商量似的，说：“小羊，你瞌睡了吗？回去睡吧。”小羊皱着眉像没有听见，庆非空说：“今天晚上让小羊跟你睡吧。”飞天不想管他，也不说不管，说：“人家小羊自己睡，不跟别人。”她想让小羊也说出个“不”来，没想到话一落音，小羊往起一蹿，爬到床上去了，坐在床沿上蹬了鞋跪在床上，从侧面搂住飞天的脖子。飞天两只手夹在两条大腿中间不理他，时间长了，飞天说出一句自己都说不清是说给庆非空听的、还是对小羊说的，不知道是在赞扬、还是在学舌的话：“看这个小羊吧。”庆非空微笑着，说：“以后小羊就是你的了，你就在家里看孩子吧，不用出去了。”飞天说：“我可不给你看孩子。”话一落音，小羊却跪在飞天的大腿上，脑袋和飞天的脑袋顶在一起，两臂紧紧地抱着飞天的脖子，把飞天的脸硌得生疼。飞天的两只手撑着床，脖子用力向后仰着，侧着脸躲着小羊，笑着说：“快松开我，今天晚上让你跟我睡。”小羊松开了她的脖子爬到床上去了，她拍了他一下屁股，说：“这孩子！”这孩子怎么样，却没有下文了。
小羊被打了，反倒高兴了，在床上站着让飞天给他脱衣裳。小羊像是好几天没洗过手脸了，手上很脏。飞天把他的衣裳脱下来扔在地上，说：“你到卫生间洗洗澡，洗干净了我让你跟我睡，你要是不洗，我就不让你跟我睡了，让你自己到一个屋里去，晚上红眼白指甲来抓你。”
卫生间的热水器通着电，随时都有热水，小羊自己从床上下来，光着脚跑到卫生间里去了。飞天脱了衣裳也去洗澡，见卫生间里热气腾腾的，小羊远远地站着，探着身子伸着两只小手接了水往身上一抹。飞天咯咯地笑着，说：“你把这点儿热水都放完了就别洗了。”一边说着，把水温调到适当温度，蹲下身子把小羊全身搓了个遍，让小羊回卧室里光着身子晾着。不知道是冷还是在笑，他的上唇向上翻着，两手交叉着抱着双肩，缩着身子走回到卧室里去了。
飞天光着身子从卫生间里走出来，长长的头发披在后背上顺着身子向下流着水，她一只手拿着一块毛巾擦着脑袋，一只手拿着一把梳子，梳着头发。小羊的身上晾干了之后先上床了，趴在床上两眼向上翻着，看着飞天嗤嗤地笑着。在飞天的印象里，她第一次见到他笑，她说：“你闪开地方，咱俩晚上合盖一条毛巾被。”小羊向中间挪了挪，飞天在小羊的一侧上了床，把一条毛巾被盖在自己的身上、同时也盖在小羊的身上。小羊侧过身去摸飞天的奶，飞天尽管被庆非空摸惯了，但不习惯小孩摸，她一边向后躲着一边推着他的小手咯咯地笑着，说：“你成小坏蛋儿了。”小羊不在意坏蛋儿不坏蛋儿什么的，或许他过去跟着他妈睡觉摸奶摸惯了，他非摸不可，飞天的身子已经悬到了床沿外了，还在躲着小羊，说：“你再学坏，我就不让你跟着睡了。”小羊或许怕自己被抱到另一个屋里、或怕她跑了把自己一个人丢在这个房间里，他不摸奶了，双手搂住了飞天的脖子，把飞天搂得直哎呀，哎呀了几声之后，小羊却爬到飞天的身上去了，屁股还不停的向下蠕动着。飞天却不往下推他，她撩了毛巾被，歪着头喊庆非空：“快来管管你这儿子，跟你一样，都学成小流氓了。”庆非空在转椅上坐着，远远地瞅着小羊笑着，一种赞许的神态。飞天一侧身把小羊翻了下来，小羊的小鸡儿白白的，梆硬，不知道他怕飞天看见了，还是怕庆非空看见了，赶忙捂起来，腿一蜷，屁股向后一缩，把小鸡儿缩到两腿中间去了。飞天一边掰着小羊的腿一边说：“拿出来，让你爸爸看看那是什么东西。”
小羊紧闭着嘴，眯着眼冲着飞天嗤嗤地笑着，两腿夹得更紧、小手捂得更严、屁股缩得更靠后了，庆非空瞅着小羊、又瞅着飞天说：“躺好，让小羊学学骑马！”
小羊在庆非空的话里受到鼓舞，冷不防又爬到飞天的身上去了，飞天往下推他，他一边搂着飞天、下身用力抵在飞天的肚皮上，说：“俺要骑马！”飞天一边推他一边说：“你这儿子现在就不学好，将来准学成坏蛋。”小羊抿着嘴，用力向两面咧着，不知道是忍着不使自己笑出声来，还是笑不出来在强装笑。飞天接着说：“这孩子长大了准学成坏蛋，晚上我可不让他跟我睡了，还是让他一个人睡去吧。”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小羊双手捂着小鸡绕到飞天背后搂住她的脖子，下身紧紧地抵着她，腿在她身子两侧向上一盘吊在飞天的背后，坠得飞天直往后仰。她一边掰着小羊的手一边说：“快来看小羊的腿裆里长着个什么东西，是不是给飞了，跟他妈一样了？”小羊赶忙松开飞天，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鸡，说：“没飞。”飞天问：“是不是跟你妈一样了？”小羊说：“不是。”飞天说：“我看看。”小羊松开飞天的脖子捂着腿裆，却还想往飞天的身后蹭。飞天想躲他，一侧身歪到床上去了，小羊却顺势爬到飞天身上了，飞天往下推着他，他嗤嗤地笑着，说：“俺要骑马。”这时候，庆非空也光着身子躺到床上去了，飞天往庆非空那边推着他，说：“骑你爸去，你爸跑得快！”小羊却紧紧地搂着飞天，脸向另一边扭着不向庆非空那边看。飞天说：“快起来吧，要不就让鲁戈和朱师兄把你领到街里卖给杀孩子的。”
飞天一吓唬，小羊赶忙从飞天的身上爬起来，小鸡也缩回去不敢硬了。飞天问他：“小鸡呢？怎么看不见了？是不是飞了？”小羊绷着嘴，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小鸡，一只手去捂飞天的嘴。小羊想尿尿了，下了床向卫生间里走去，刚出门，飞天从床上下来把门插上了，回过身来爬到庆非空的身上，说：“让他骑这匹快马他还不骑，不骑我骑。”
小羊尿了尿莽莽撞撞地走到门口却进不了屋了，他皱着眉头冲着门狠狠地踢了一脚。踢过后，里面没有应声，他再踢一下门，里面传来飞天咯咯的笑声，说：“这么快呀？在外边等一会儿。”小羊又踢了一下，飞天说：“你这是怎么了？你再捣乱就不管你了，你到别的屋里等会儿吧。”
小羊不踢门了，皱着眉头在门外站着。两个人的动静闹得不紧不慢的，一直闹腾了好长时间，飞天才手里提着一团卫生纸光着身子开了门，见小羊在门口站着，说：“你这孩子，让你到别的屋里等会儿，你说你在门外站着干什么呢？”小羊绷着嘴不理她，她说：“你到屋里去吧，我们冲一下澡就回来。”
第二天早晨，三个人一起到下楼去吃饭，小羊紧紧地跟在飞天一边，飞天走到哪儿，他拽着飞天的衣裳跟到哪儿，一步不离。飞天心里感到像什么东西粘在自己身上，躲一下他趁一下，直把飞天往墙边挤，飞天被挤得走路特别不自然。她心里用暗劲儿把小羊往外挤一下，小羊和飞天拉开了距离，拽着她的上衣，脑袋顶着她的屁股，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跳。飞天不是向前闪着身子、就是向后仰着身子，连路都走不成了，她一边摆脱着小羊一边说：“小羊不会走路了。”不说不会走路，小羊还两只脚并拢着，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下跳，一说不会走路，他跳都不跳了，脑袋拱着她的屁股，在楼梯上来回晃着。飞天被小羊折腾得走不了又站不稳，庆非空说：“你背着他。”小羊高兴了，拽着飞天的衣裳让她往下蹲。飞天真得弯下腰，小羊往上一蹿，蹿到飞天的背上，飞天的向前闪了一下，快步下了两个台阶。她不是背过手来抱着他的屁股，而是胳膊向上弯过去抓住他的两个手腕。小羊在她的身后坠着，想向上攀却用不上劲儿、想下来又下不来，在飞天的身上弹着。飞天一边来回晃着一边说：“卖狗啰，仨钱，不买啰，就杀了。”那是她小时候，大人背着小孩时逗小孩的一句话，小羊的腿一边向上攀着一边咯咯地笑着，说：“不杀，不杀！”飞天说：“不买就杀了。”小羊依然咯咯地笑着，说：“不杀！”飞天说：“那就让朱师兄背到街里卖了吧，卖了钱归我了。”小羊一听，两条腿依然向上攀着不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