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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福田升商行,午内
一壶清酒,两只小盏,两盘寿司,谭逸飞和柴日双相对而坐
柴日双:“九仙镇严忌酒坊二十载,竟被谭先生一朝颠覆,实在令我佩服之至,柴某冒昧,恳请先生将此中奥秘略示一二。”
谭逸飞一笑:“柴老板误会了。这酒坊开业,一来是宋大队长开明,二来是刘团总精明,谭某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之辈罢了。”
柴日双:“哦?这话怎么说?”
谭逸飞:“要不是宋大队长开明,刘团总也不会将这片地变废为宝啊。”
柴日双:“这么说,酒坊是刘团总开的?”
谭逸飞:“团防是最大的股东,当然是刘团总做主。”
柴日双眯起眼睛:“先生何必太谦。酒坊要不是先生主事,又怎么会两个时辰就把镇上酒肆都转了个遍,(笑着举杯)谭先生,你这醉翁之意难道不在酒吗?”
谭逸飞不动声色,两人心照不宣地对饮一盏
谭逸飞:“柴老板可是怪在下探听了贵号的生意经?失礼之处逸飞告罪了。”
柴日双笑得有些盛气凌人:“哪里,都说同行是冤家,我却只怕先生探听的不够呢。其实不必我讲先生也都看到了,全县酒市十之七八都是鄙号掌控,我已经为先生铺好了生财之路,咱们这就把合约谈一谈吧。”
谭逸飞失笑:“酒坊刚刚动工,柴老板倒好象算定了它的前景似的?”
柴日双:“先生还有何疑虑吗?(沉吟)先生初涉本行,我就先让贵号一步,头一年我不入贵号的股,只要贵号开一半工烧我的方子就行,我按最高价回购,怎么样?这等开门发财的美事我只为谭先生一人而设呀。”
柴日双仿佛将天大好处给了谭逸飞一般,殷切地盯着谭逸飞,谭逸飞不禁轻笑
谭逸飞:“多谢美意,这酒呢,有时候是主客尽欢,有时却是自斟自酌更乐得个自在。”
“啪”柴日双的酒盏有些重地放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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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宋府-大厅,午内
宋宗祥和梁嘉琪主座,侯元钦是客,缪世章和七虎作陪,众人正在饮茶
缪世章:“侯营长鞍马劳顿,请……”
梁嘉琪:“侯兄弟来得巧,上回老太太和我说起过边鸾的牡丹图画的好,我就照着绣了条披肩,侯兄弟回府的时候带给老太太吧。”
侯元钦:“好好好。奶奶见过这么多绣品,唯有嫂夫人才能诗画相兼,甚合奶奶的心意。”
宋宗英一步迈进:“可不是吗?别说这九仙镇,就是全县上,能找出我嫂子这样的女秀才不能?”
只听门外孙妈道:“哎,大小姐,今儿有贵客,你姑娘家入不得席的。”
梁嘉琪忙上前将宋宗英拦在门口:“宗英,不是让孙妈把饭给你送屋去了吗?你怎么……”
宋宗英:“这是咱自己家,有什么进不得,嫂子你知道吗?现在新学讲求男女平等。”
宋宗祥:“没规矩!元钦,我家教无方,舍妹失礼了。”
侯元钦“腾”地起身:“侯某见过宗英小姐,宗英小姐讲得极是,嫂夫人才学实不多见,和宗英小姐跃马扬鞭动静相和,侯某真是不虚此行。”
宋宗祥:“太抬举她了,一个姑娘家疯得没个样,我都愁她将来怎么嫁人。”
宋宗英(嗔):“哥——”
侯元钦:“宗英小姐大家闺秀,胆识过人,自会觅得赏悦之人。”
侯元钦目露爱慕之情,碍于礼数,却不敢多看宋宗英两眼
宋宗英却毫无心机地笑着,缪世章心下一震
宋宗祥:“老弟快快请坐,孙妈,领大小姐回房,吩咐上菜。”
孙妈在门外施个礼,宋宗英向宋宗祥作个鬼脸,和孙妈走远,她一甩发间,眉心的红痣一现,侯元钦眼中一亮,只见宋宗英的英姿勃勃中又添了三分娇美
缪世章:“侯营长,司令贵体可好?又添了不少珍藏吧?大队长刚刚还说,忙完眼前的事就去府上拜望呢。”
侯元钦:“父帅正在龙府做客,龙大人的雅兴非常人能及,父帅命我四处留心,看是否能收得精品几方。”
宋宗祥:“龙府?就是前清重臣龙大人吗!听说当今政要不少都是他的门生啊。”
侯元钦:“正是,龙大人在军政两界均德高望重,很受四方敬仰啊。”
七虎:“侯营长是说古董吗?这好办,九仙护商的就有个做古董生意的。”
侯元钦喜上眉梢:“哦,那可省了我的大事了。宋大哥好福气,夫人娴淑妹子飒爽,二弟多智三弟勇武,他日若再添贵子,您这宋府就更是福瑞盈门了!”
宋宗祥哈哈大笑:“借老弟吉言!”
梁嘉琪暗暗蹙眉,又马上恢复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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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福田升商行,午内
柴日双本不悦,忽又笑了:“谭先生少年气盛,可能尚饮不出这酒中深浅,酒呢,沉下心来才能尽品其味,可是真等到沉下来,酒香已过,咀嚼的可就都是苦涩了。”
谭逸飞:“苦也罢甜也罢,都是自己品味,有人口蜜心苦,有人却可苦中作乐。”
柴日双气得深吸一口气:“谭先生,我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五柳镇也有不识实务之人,那镇北姚记就是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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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倒叙四周光晕画面)姚记酒坊-院中,日外
字幕:两年前
田中盛开着桂花,掩映着一座烧坊,围墙上“六合酒坊”的古老大匾在阳光下十分醒目
炉火旺旺,一口巨大的铁锅冒着热气
姚老板正在甑前品尝,姚婶端着一篮干桂花站在一旁笑眯眯看着老伴,给他擦着汗
姚老板:“好,起锅——”
忽地院门外“嗵嗵”的抡砸声,大门被砸开,一帮人冲进来,见酒坛就砸,酒浆四流
姚大叔:“住手!你们干什么?强盗呀,土匪呀!”
柴日双走进:“姚老板,得罪了。商会已经将您的抵押合约转给了在下,我是来接管贵号的。(眯着眼睛)其实我早就说过,我诚心诚意地想和姚老板共同发财……”
姚大叔:“住口!什么共同发财,你夺我的六合,再让我开一半的锅按你的方子出酒,那我姚记算什么?我的六合还姓姚吗?”
柴日双变了脸:“那就怪不得我了!哼哼,离了你姚老板,我让这口窑出的酒还叫六合!”
姚大叔瞪着柴日双,忽的推开一个伙计,夺过他手中的铁棍,奋力向铁锅砸去
“嗵——”一口百年的铁锅被砸出一个大洞,美酒“哗”地倾在火上,“唿”地熊熊燃了起来
姚大叔痛心已极呆在那,姚婶呆了,伙计呆了,柴日双也呆了
片刻,柴日双回过神,声嘶力竭地大嚷:“给我挖、给我铲、给我把这片田平了!”
伙计们哟喝着冲进桂田,一棵棵桂树被连根铲除,纷纷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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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福田升商行,午内
柴日双面色阴阴:“这就是前车之鉴。谭先生是九仙第一锅,可以因它而兴也可以因它而困,宋宗祥既然让我进不了九仙,哼!没我的话,谭先生这酒想出九仙怕也是不能!”
“轰——”谭逸飞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暗惊
谭逸飞举杯:“多谢柴老板直言,谭某自当铭记,在下还有些许私事,暂且告辞。”
谭逸飞一揖出门,柴日双看不透地盯着他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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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五柳镇-街上,日外
谭逸飞出得福田升,神色沉沉思索着,不觉经过一青楼前
门口的风尘女子骚动起来,不约而同围上了谭逸飞
风尘女甲:“哟,公子爷快请进,我敬公子几杯。”
风尘女乙:“公子好俊的貌相,真比的上那潘安了,跟妹妹我来吧。”
谭逸飞茫然抬头,青楼的红灯在他眼前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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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倒叙四周光晕画面)二十年前某青楼前街,黄昏外
(接上场)不远处青楼的红灯随风晃动,映着大大的招牌“丽香院”
青楼前,谈母将一包银子递到德财婶手中
德财婶:“你,你真的要再回去?”
(悲凄的画外音乐起)
谈母目中立时噙满泪水,咬唇克制住:“逸飞是我相公家唯一的根啊,怎么都得让他出人头地。可眼下辛亥大乱,没人雇帮佣,没人开堂会,我这一管箫糊口都难,更别说供逸飞去私塾了,可不念书怎么会有出息,我又怎样对得起他爹啊——”
德财婶:“可园子就是个火坑呀,你怎么能签终身呢?再想想清楚吧。”
谈母凄笑:“终身?为了逸飞我就是拼了命都成!放心吧德财姐,我和鸨母讲好了,仍和从前一样宴上伴箫,只卖艺不卖身。德财姐,等逸飞大了问起我,你就告诉他他娘已经死了,但他娘是干净的!这辈子都是干净的!”
泪珠再也忍不住,谈母蹲下身一把搂过五岁的谈逸飞,紧紧地搂住
小逸飞感到母亲起伏的胸膛,低低地哽咽声,耳上的银坠儿颤在他眼前
突然,谈母一咬牙放开逸飞,将他推到德财婶怀中:“走吧,快走。”
德财婶还想说什么,谈母已给她们招了一辆包车,看着两人上车
红灯高悬的二层楼,老鸨和一帮妖艳女子正紧紧盯着谈母,直到她走入楼中
德财婶叹了口气:“走吧。”
小逸飞:“不,娘还没上车呢。”
德财婶搂住谈逸飞:“你娘,她不走了。”
小逸飞惊讶地刚说了个“不”字,车夫已跑起来,他突然跳下车摔在了地上
就见二层楼上一群气势汹汹的女人追赶着谈母,谈母慌张地跑着,却撞上了一个日本商人
日本商人狞笑着扑向谈母,谈母拔下发钗挥去,“卟”日本商人的脸上出现一道血口
日商一怔,大怒,一掌将谈母打得撞在栏杆上,再次扑上
谈母拼尽全力推开日商,一咬牙,跳下楼去
“嗵”谈母摔在谈逸飞不远处,血溅当场,银耳坠“啪嗒”掉在地上
小逸飞惊嚷:“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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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五柳镇-街上,黄昏外
不断地被人拉址令谭逸飞渐渐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花枝招展,他突然怒从心生,一挥手将众女全推了出去:“走开,不要碰我!”
老鸨:“哟哟哟,哪来的这位爷呀,看着斯斯文文的怎么动起手来这么冲呀,看看看看,把我们姑娘吓成啥样了,您说怎么着吧?”
谭逸飞冷笑:“怎么着?像你这种逼良为娼的贱妇,要是找打就不妨上来!”
谭逸飞极冷酷地瞪着老鸨,眼中无名的怒火把老鸨和众女子吓得胆寒,一声也不敢吭
谭逸飞伸手拦了包车驰去
街边现出柴日双的身影,他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看来我是打到他的七寸了。(仰天一笑)九仙镇?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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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宋府-前院,日外
缪世章扶着醉醺醺的七虎出了大厅,宋宗祥和梁嘉琪跟在后面
七虎醉言:“喝!干!”
梁嘉琪:“七虎兄弟也不知哪来的这股喜气,喝成这样。”
宋宗祥:“侯老弟送来一批枪,虎子又刚谢了谭逸飞的大恩,心里松快,能不高兴吗?”
梁嘉琪:“说的是,侯兄弟来去如风,才待了半天儿就回去了,侯世伯这军令当真严得很。”
宋宗祥和梁嘉琪穿过月门,走向后院
梁嘉琪:“哎,席上说归说,我看侯兄弟看宗英的眼神可透着不一般……”
宋宗祥:“你也看出来了?在山防他看宗英骑马那会我就觉出来了,要真和侯府攀上亲,可是美事一桩啊。”
两人声音渐远,缪世章愣在原地
缪世章:“小生子,大小姐呢?”
小生子:“回舅老爷,谭教习的学堂今天开张,大小姐去道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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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九仙镇小学堂-院内,日外
“九仙镇小学堂”的黑漆校牌高悬,新修建的小学堂古朴清幽
镇上的人围着旁观,谭稚谦忙得团团转
忽然人群中有人叫:“大小姐来了!”
就见宋宗英一身红裙,骑着马沿街走来,后面家丁抬着一箱礼物
宋宗英下马,大方地走到谭稚谦面前,众人纷纷让路
谭稚谦迎上:“大小姐芳驾光临,多谢多谢。”
宋宗英打量着谭稚谦:“呀!你穿上啦!真合身,瞧我的眼力不差吧?”
此言一出,谭稚谦大窘,镇民纷纷议论着,离人群相隔有些远的缪世章冷眼看着
魏打更敲着大锣跑来:“谭教习恭喜恭喜,谭、谭老弟托我送上一副对子!”
谭稚谦赶快接过展开:“日月两轮天地眼,诗书万卷圣贤心。”
“好字!”众人纷纷称赞
宋宗英挑起一大串鞭炮,点燃(大叫):“开学啦——”
鞭炮噼啪响彻,宋宗英的快乐感染着周围的人,大家掌声雷动,祝贺声此起彼伏
宋宗英悄悄道:“哎,镇上有个祖制,凡是嫁娶开市都得去城隍庙祈福,以后才能顺风顺水。”
谭稚谦:“哦,还有这矩距?”
宋宗英期待又脸红地看着谭稚谦:“你还没去过呢,我,我带你去……”
两人的含情脉脉,人群中的缪世章看得一清二楚
七虎骑马跑来:“二哥二哥!游震又去团防保货了!大哥说这回咱打着侯府的由头可是拉他过来的好时机,他已经派人下贴子请游震到仙客来了,剩下的可就看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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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仙客来酒楼-包间,黄昏内
小二将游震请到雅间,缪世章赶快起身见礼
缪世章:“恭侯游老板多时了,在下缪世章,是仙客来的掌柜。”
游震一惊:“原来是缪会长,久仰久仰。”
缪世章:“游老板快请坐。我三弟七虎日前得罪,缪某替他向您陪罪。”
游震:“不敢当不敢当,缪会长这么大礼数我也就有话直说了,当初可是七爷先将我这小生意拒之门外的,嘿嘿,我当然不敢怪山防店大欺客,可要不是刘团总接手,我那批货就险些误了交期啦。缪会长您是知道的,走江湖讲的是个信义,我和团防合作得好好的,要换嘛恐怕……”
缪世章:“明白明白。游老板误会了,九仙山防总算也是有些名气,怎会做出那种巧取豪夺的事来。今天恭迎游老板,是有件古董方面的事特意向您请教。”
游震松了一口气:“哦,缪会长请讲,游震知无不言。”
缪世章:“是这样,宋大队长与省军侯司令乃是世交,大队长想购几款精雅古器敬呈司令,游老板乃此中方家,可看中这笔小生意吗?”
游震“咣”地放下酒杯:“这哪儿是小生意啊?缪会长真是找对人了,不是我游震夸口,这方圆百里,地上地下的都是我游某统辖。”
缪世章:“那真是再好不过,侯司令求的是德高位显,百战百胜,不知游老板有何高荐?”
游震:“有啊!说来也巧,游某此次带来一幅历朝四象图,不论朝代质地还是形貌佑护都写得详详细细。”
缪世章:“四象,是不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兽?”
游震:“正是,四象上管二十八星宿,下镇东西南北,神威天地,四方平安,现在道上最是抢手,有人开了大价钱也未必买得到。能寻到各朝这么全乎的古物,除了游某再无他人。我这图为的就是方便达官显贵从里边挑的。哟,已经在团防登薄了,要不我借来给您看看?”
缪世章:“此事非缪某做主,大队长得请司令亲自挑选。您看这样可好,反正您要找买家,大队长又定然要买,不如您先收下山防的定金将这画卷借大队长带去侯府,等侯司令选定我们就继续下一步生意如何?”
游震:“嗯,这个,刘团总那边……”
缪世章:“游老板请放心,缪某会交待七虎以礼交接,否则,以他的火爆脾气,就凭有人来商会密告您私盗古墓,他就能带兵把团防挑了!”
游震一惊站起:“谁?谁这么缺德!游某的货都是……都是辛苦收上来的……”
缪世章:“哦,谣传而已,缪某怎会轻信?游老板只管收下定金,明天不必出面,七虎以买主的身份去团防把画卷取回来,团防不费一兵一卒坐地收钱,两厢满意岂不甚好?”
游震:“好,全听您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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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2,林中,黄昏外
晚霞中的城隍庙渐在身后远去,幽静的林中走来宋宗英和谭稚谦
宋宗英非常兴奋,回头把手伸向谭稚谦,把他拉下一个陡坎
宋宗英:“敬过城隍爷你就放心吧,保证咱的学堂平平安安。”
谭稚谦不大自然地抽回手,四下瞎看着随口吟道:“高鸟黄云暮,寒蝉碧树秋,好美啊!”
宋宗英:“那以后咱们常常出来玩好吗?就象今天一样。”
宋宗英期待地看着谭稚谦,谭稚谦避开她的目光
谭稚谦:“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宋宗英有些懊恼,“哎哟!”一声突然蹲了下去
谭稚谦:“怎么了?”
宋宗英苦着脸:“脚崴了。”
谭稚谦有些不知所措:“要紧吗?我去山下喊滑杆来吧?”
宋宗英:“等你喊来,我痛都痛死了。”
谭稚谦:“那……”
宋宗英:“你也是个男子汉,背我!”
谭稚谦四下看看,迟疑着蹲下身,宋宗英趴在他的背上,有些羞涩地靠向谭稚谦,谭稚谦如触电般一颤
宋宗英:“今天是咱们第一次相约,我会记一辈子的,你呢?”
谭稚谦:“我……”
宋宗英突然在谭稚谦颈上亲了一下,谭稚谦羞得脖子都红了,象做贼一样往山下跑
宋宗英“咯咯”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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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仙客来客栈-沈凤梅客房,黄昏内
沈凤梅临窗吹箫(配《梅花三弄》),时不时望向窗外,好象有所期盼
敲门声响起,沈凤梅眼睛一亮起身:“请进。”
沈班主引着刘二豹进了房间,令沈凤梅意想不到
沈班主:“凤梅啊,刘团总和谭先生的酒坊就要破土啦,和咱商量商量明天的戏码。”
刘二豹涎笑:“是啊是啊,沈班主,你快去定上一桌席,我要和沈老板好好商量商量。”
沈凤梅:“团总何必破费呢,您和班主定下来就成了,我还有事,失陪了。”
沈凤梅开门欲出,被刘二豹一把拉住,沈凤梅甩之不开,沈班主想劝又不敢劝
刘二豹不悦:“哦,姓宋的一句话你就随叫随到,还跑去他家和他哼哼唧唧,我这低三下四反倒请不动是怎么着?嘿我今儿就不信了!给我走!”
刘二豹劲头一起来,用力拽着沈凤梅就扯出房间,突然被一人“啪”地甩了一耳光,随即又被一脚踹在地,刘二豹大怒拔枪,却已被来人一枪顶在头上,他缓缓抬头,才看清面前眼中怒火的宋宗祥
刘二豹有些惊惧:“大,大队长……”
宋宗祥冷冷的眼神随时象要开枪
动静惊动了几个房客探头出来看,都吓得呆住,沈凤梅一时甚觉尴尬,将宋宗祥的枪轻轻拉回来,宋宗祥缓缓将枪收起
宋宗祥:“姓刘的,以后请戏还是斯文一些,宋某的枪可是专打野物!”
沈班主:“刘团总要听什么戏尽管吩咐,咱们去前边说,请,请……”
沈班主知趣地将刘二豹请走
沈凤梅低声道:“我一个戏子哪儿值得大队长发这么大火?”
宋宗祥脱口而出:“谁让他敢动我的女人!”
“轰——”一句话两人都愣住了
正走到楼梯口的缪世章也愣住了
沈凤梅心跳加速,将宋宗祥拉进屋
缪世章:“冲冠一怒为红颜!哎,红颜祸水啊,大队长怎么就参不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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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门,沈凤梅慢慢转过身
宋宗祥:“那头野驴吓着你了吧?”
沈凤梅(低声):“是大队长的玩笑话把凤梅吓到了。”
宋宗祥一把扶住沈凤梅双肩:“这怎么是玩笑话,那玉箫上的心迹你看不出来吗?”
沈凤梅猛抬头,眼中带着三分惊喜三分羞涩,更多的是惴惴不安,一时间满颊飞红,娇美不可方物,宋宗祥看得痴了,忍不住吻了下去,沈凤梅一惊躲开
沈凤梅(正色):“大队长!凤梅虽是戏子却也知自重二字,风花雪月只是台前儿戏。”
宋宗祥心生敬佩,正色道:“是宋某失礼,这乱世江湖,宋某深知沈姑娘洁身自好是多不容易,这也正是我敬重之处,你放心,宋某行事堂堂正正,不等沈姑娘点头,宋某决不强求。”
沈凤梅心砰砰跳,头嗡嗡的,只觉如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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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宋府-后院,黄昏外
谭稚谦背宋宗英进了后院,脸红心跳地走向宋宗英的房间
梁嘉琪正在院中散步,见此不觉蹙眉,敛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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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5,宋府-宋宗英闺房,黄昏内
谭稚谦将宋宗英放到椅上
宋宗英大笑:“累坏了吧?”
谭稚谦好象方感到浑身乏力,一下坐在书案前:“都到门前了,为何不让人扶你进来?”
宋宗英:“就不!对了,昨天我看《长恨歌》有一句不懂?”
谭稚谦一提诗文,立即恢复常色:“哪句?”
宋宗英翻开诗册,也不说话,一指
谭稚谦:“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有什么难懂?(突然脸红)你,明知故问。”
宋宗英:“哎?不懂才问啊。这连理枝是什么?你见过吗?是不是荔枝啊?”
谭稚谦失笑:“怎么会是荔枝?”
宋宗英:“《长恨歌》说的是杨贵妃,上次你教我那首……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说的不也是杨贵妃吗?”
谭稚谦一笑:“谬论。(随手再翻)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惊喜)你也正读岳元帅的诗吗?”
宋宗英:“是啊,那天看到你正教学童们这首,就觉得好有气势!怎么突然教起这首来了?”
谭稚谦:“这些日子和逸飞兄相处,很有些感慨啊!逸飞兄虽然从商却胸怀报国豪情,其实我也一直有这个心思,如今烽烟四起,列强环伺,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不妨也做一个投笔从戎的班仲升!
宋宗英激动地拉住谭稚谦:“好啊好啊!你要从军,我就做那个随夫出征的梁红玉!”
谭稚谦非常感动,大胆地握紧宋宗英的手:“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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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6,宋府-后院,黄昏外
窗外梁嘉琪见此,不由暗惊,想了想,悄步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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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7,姚记酒坊-门前,晚外
漆黑夜色,凄旷的田地,匆匆的脚步
柴日双的声音回响在耳边(画外音):“宋宗祥既然让我进不了九仙,哼!没我的话,谭先生这酒想出九仙怕也是不能!”
谭逸飞(内心独白):“要是出不了镇,我如何开起这酒坊?又怎么复兴大业!”
谭逸飞的拳头渐渐攥紧,胸膛起伏,一抬头,一堵破损的围墙出现在眼前
夜风中昏鸦盘旋哀鸣,墙上残缺的“六合酒坊”古匾在枯枝昏月下隐隐现现
谭逸飞静立在围墙外:“这就是和谈八仙齐名的姚六合吗?竟然被倭人毁成这样!(握拳)娘就是被倭人所害,飞儿定与倭人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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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8,宋府-宋宗祥梁嘉琪卧室,晚内
梁嘉琪哄三娣入睡,一边望着房门,只听院子中宋宗祥唱着戏走来
宋宗祥(唱):“我观她言语中芳心已透……”
梁嘉琪赶快起身,见宋宗祥心情极好地走来,忙帮他更衣
梁嘉琪:“有什么喜事啊,瞧这一脸的得意?
宋宗祥方意识到,赶快恢复了一下:“哦,世章把游震的生意揽过来了,明儿虎子就去接手。”
梁嘉琪:“表哥多智,原是能想到的。来,看。”
梁嘉琪将一个新绣的剑穗拿给宋宗祥,黄色的剑穗,紫花的穗结,上绣一个小小的“琪”字
宋宗祥很高兴,未及细看一把揣在怀中:“你绣的什么都好。”
梁嘉琪笑了,忽又一转念:“有件事,我,我觉得有点不妥……”
宋宗祥:“什么事?”
梁嘉琪:“今天宗英和谭教习去城隍庙,回来的时候把脚崴了,让人家谭教习背进屋的。”
宋宗祥“腾”地站起,就要往外走,被梁嘉琪一把拉住
梁嘉琪:“别去,许是我多心了呢,可别让宗英知道我在这跟你多嘴。”
宋宗祥:“长嫂如母,你就应该管她!越来越不象话了,本来让谭稚谦来府里教她就不合礼数,现在居然这么不知避讳!嗯,是该给她找个婆家了,等我去侯府探探元钦的心思。”
梁嘉琪:“嗯,宗英要真嫁去侯府,你这当哥哥的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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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9,姚记酒坊-门前,晚外
围墙里传来姚大叔的咳嗽声和姚婶的叹息声
姚婶:“你守着这破烧坊干啥?早早搬到镇上做个小买卖也不至于药都买不起。”
姚大叔:“六合是百年老号,是我姚记的命根儿,我就是守到死也不能被那姓柴的占了去。”
姚婶:“守着守着,田也没了,锅也破了,不知你守个啥哟。”
姚大叔:“我姚六合总有再烧起来的一天。”
谭逸飞久久凝视匾上的六合二字:“百年老号尚遭重击,我一家新兴酒坊要如何突围?(喃喃)六合……六合……(目中一亮)六合!(双拳一拍)六合阵!”
(激昂的画外音乐响起)
谭逸飞旋转着仰望夜空,空中繁星闪烁,也随之旋转起来
谭逸飞眼露喜色:“六合即天地四方,四方环伺却无天不覆无地不载,我就摆上一座六合阵!你要是挡着我出镇,我就以镇为基点,融四方向我聚合。”
“哈哈哈”谭逸飞的朗笑声回荡在静寂的夜空:“胜败兵家事不期,卷土重来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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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酒仙酒坊工地,日外
“咣——”魏永更大锣一敲
一柱香飘着烟,案子上放满供品
九仙镇的乡邻们将废地四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宋宗祥,刘二豹坐在台上专座上,谭逸飞站在供桌前,刘二豹瞪着宋宗祥
谭逸飞:“大队长,刘团总,咱们开始吧?(两人点头)大家请静一静……今天是谭某酒坊开工的大吉之日,多谢大家的捧场!”
围观的镇民热烈鼓掌
魏打更:“谭老弟你的酒叫、叫个啥名?”
谭逸飞:“酒仙!美酒的酒,神仙的仙。”
“轰——”宋宗祥、缪世章和众镇民均觉一震,纷纷聚焦在谭逸飞身上
魏打更一惊:“酒、酒、酒仙!”
缪世章心头一跳:“谭先生,你可知原先遭祸的谈家就是以此为号!”
谭逸飞一怔:“这么巧吗?我只是神往太白酒仙之名,又合咱这镇名,并没考虑太多。(朗声笑道)九仙镇出酒仙酒,(拿起一筐金纸元宝、银纸银锭撒向台下)逸飞全听大伙的!”
刘二豹:“酒坊都开了,叫酒仙有啥不成,咱的酒它就叫酒仙啦!大家伙只管敞开了喝!”
众人又欢呼起来,刘二豹瞪了宋宗祥一眼,解气地向空中撒着金元宝
看着兴奋的镇民,宋宗祥沉默不语,缪世章心中却似被重重一击
谭逸飞:“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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