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仇错一听,又冷下脸:“酒喝得太多,失礼了。”
这是藉口、也是事实。
若不是喝了酒,姬仇错也不会如此失态,她虽然没有醉倒,但总是会醉的。
但也不全因為是她醉了。
只有对方是南风胤的时候,她才有办法笑出声来。
只有南风胤能理解她的痛苦、她的愤怒、她的无助,所以她在他的面前不需要任何偽装,不再需要装模作样。
她并不如外人看得那麼坚强。
连姬仇错自己都几乎不敢相信,跟南风胤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竟有“安心”的感觉。
不过南风胤还没看出姬仇错微妙的心理变化,暗骂自己愚蠢,本来还算融洽的气氛就被自己毁了。
南风胤到这裡本不是為了与对方说笑而来,索性接著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麼做”
姬仇错也没有摆谱,淡淡回应:“等我见过石宗霖、听了李将军的说法,再做决定。”
姬仇错说著,观察对方神色,又问:“你好像不是很意外,你知道李将军被我救出来了”
南风胤早已準备好了答案:“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会干这种傻事”
姬仇错依然不冷不热:”多谢称讚。”
虽然姬仇错脸上表情冷漠,但两人这时确定是站在同一阵线,说话之间少了生疏的敬意,多了一来一往的互相调侃。
那几乎有点接近一种姬仇错从来不敢想像的,友情。
南风胤看著醉倒的孙礼:“我要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我就不在这裡多煞风景要我帮你把他抬到床上吗”
“这不劳你费心。”姬仇错也不再称南风胤為先生,直问:“你住在哪裡平时怎麼联络”
南风胤笑道:“我就睡在街上,至於怎麼联络,凭你在京中的耳目,还怕找不到人”
姬仇错问道:“要我替你安排个地方”
“不用了,我睡在外头也挺习惯的,真要睡床反而睡不著。”南风胤搔了搔头,还真像个随处可见的流浪汉:“你就吩咐两声,让我来这裡喝酒别收钱,我就感恩戴德了。”
姬仇错果断拒绝:“我不要。”
南风胤没想到这麼简单的要求会被拒绝,微微愣了下:“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不能再喝酒了,再喝下去,还没派事让你做,你就要喝死了。”
“若能喝得死,我早就喝死了。”
“之前没喝死,不代表之后喝不死。”
“听起来怎麼像是在诅咒我死似的”
“你那麼喝下去,迟早要死的。”
南风胤苦笑:“早点死、晚点死,人总是要死的。”
南风胤说的瀟洒,表情却完全不是同一回事,反而带著一种萧瑟之感。
岁月更迭,英雄迟暮、美人白头,总叫人不胜唏嘘。
姬仇错可不管,坚持道:“我花了那麼大功夫才让你替我做事,若莫名其妙死在路边,我岂不是亏大了”
“我是替自己做事,只不过我们两个人想做的事情一样罢了。”
“你还是得听我的安排,一样意思。”
南风胤无奈嘆道:“就随便你说吧。”
姬仇错自己做了决定:“这裡人多眼杂,我会另外帮你安排住处,每日只给你一壶酒,不会给你多的,对了,你挑食不挑食爱吃什麼顺便跟我说了,我会让人安排”
南风胤看著姬仇错嘰嘰喳喳的,眼睛裡满是笑意。
姬仇错微微低头,故意避开对方的视线:“这样看著我是什麼意思”
南风胤笑道:“如果让别人看到,还以為你喜欢我呢。”
姬仇错大翻白眼:“这个玩笑会不会有些太过火了”
“是、是,都我的错。”南风胤说著,又看向孙礼:“这个小伙子可不简单,你要拿下他,还要多费点功夫。”
“这种事情还需要你教”
“我没你厉害,教不来。”南风胤摇摇头,嘆道:“我想你是对的,这酒真的不能再喝了,不然被人暗算都不知道。”
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切身之痛。
两人看著醉倒的孙礼,心中各自盘算。
这三个人的关係,千丝万缕纠缠,恐怕是再也无法分得清了。